呼。
瞬时,数十道目光朝何念忘射去,还有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怪不得许哥今天打得这么卖力,原来是嫂子来了呀。”
“啧啧,刚打完比赛就赶着过二人世界。”
“我去,又要撒狗粮了,还是两个人一起。”
“许哥,什么时候带嫂子来给我们认识认识呀。”
“择日不如撞日,嫂子,快下来,我们去吃饭。”
聊笑的声音很大,在馆内上空回荡,何念忘挂不住脸,半时适应不过来,匆匆走出了体育馆。
看到何念忘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许年安不禁恼怒,一掌拍在旁人的胸口,“人都被你们吓走了,要是生气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捂住胸口,一副很痛的模样,“队长,不带这样的,谁知道嫂子这么不禁调戏。”
“我老婆是给你调戏的吗?”
“……”
以何念忘的性格,就算是生气也会自己憋着,脸上照旧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软硬不吃,哄也难哄。
许年安心急,拔腿就追了出去。
“诶诶,那庆功宴怎么办呀。”
许年安回过头,递了个危险的眼神过去,“你们还是先给自己准备好墓地吧。”
他跑出体育馆,远远的就看见了何念忘。
夜色静廖,风过树时带起飒飒叶响声,何念忘就站在校道边上,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被挽起的头发静静垂在脑后,有几缕随风飘起,明亮的灯光搅着婆娑的树影在她背上交织,延伸到她脚下,在地上拉起了一道漆黑的影子,空洞彷徨,孤独得与周围抱团聚集的温亮格格不入。
这样的何念忘,他见过很多次,幽幽独立,纵目遥望,似与世隔绝,无人可近。每次回头,眼底都会流露出来不及掩去的情愫。
至于原因,他知道,只是不想深究,也不敢深究。
三年了,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将一个人如此深深埋在心里,不闻不提,却始终不肯放下?
念念,你是不是还舍不得忘记他?我是不是还不能走进你的心里?还是,终究只能是他?
屏住呼吸,慢慢靠近,一颗狂躁的心渐渐沉落,静了下来。
何念忘背对着他,在他面前尤其娇小,她的背端正直挺,弱不禁风却倔强孤傲。
喉咙上下滚动,紧压的发出声,低沉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探寻。
“念念?”
“嗯?”
何念念一回头就看到站在后面的许年安,“这么快就讲完了?我还以为要很久呢。”
她目光清亮,在万籁俱寂的凉夜里,暖融了人心。
许年安压下想要紧紧抱住何念忘的念头,表面淡定,问得紧张,“你生气了?”
“没有。”似乎是怕许年安不相信,何念念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只是还不习惯。”
强装镇定的表情在一点一点的破裂,许年安无比挣扎的内心“嘭嘭嘭”的燃起了烟火,所有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还不习惯,还不习惯,也就是说,她在慢慢习惯他的世界,她在接受他!
“好了,你先去洗个澡,然后再去吃饭。”
何念忘没注意到许年安的变化,倒看到许年安和她说话离得有点远,也知道他是怕汗水沾到她身上。
许年安瞧了瞧自己,嘻嘻笑了笑,“是要洗个澡。那你在这等等我,我很快的。”
今天的许年安似乎很高兴,跑出了好远,突然回头朝何念忘喊,“念念,等我呀。”
等吗?
何念忘怔怔的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他的背影与某个背影渐渐重叠在一起,只不过一个率直爽朗,一个成熟稳重。
曾经她也像现在这样,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那个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却无能为力。
叶渐暮出国的那天,天还没亮透,何念忘就到了机场。下了出租车,她没有进入机场,而是找了个视角开阔却不易引人注意的地方,站在那里,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机场入口,生怕错过什么。
直到一个男生拉着一个黑色行李箱出现在机场入口,她才抬腿跟了进去。
机场内,人潮涌动,有人欢聚,有人忧离,而她却连说声再见的胆量都没有,只能隔着人海目送他离开远去。
何念忘找了个石凳坐下,习惯性的仰头望夜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你还记得之前你说过的话吗?还是已经忘记我了?
一次系组织的野营,半弦皎月悬于夜空,月辉扬洒散泻,清凉盈亮,倾入清凌的河水,流漾的水面焕起幽幽荡荡的光泽。
叶渐暮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捧着一本书,金丝镜框光闪夺目。
何念忘踏着月光踩着碎步来到叶渐暮面前,就着他旁边的空位坐下。
“你在看什么呀?”
叶渐暮将书轻合,扬起封面,噙着笑,“汪国真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