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怡冷笑,神情中竟有些悲怆哀戚:“他对你还真好……当年说你是什么故友遗孤,原来是这样的故友!”她几乎咬牙切齿,“都死了那么多年,他居然还不死心!”愤愤之下,忽然冷笑起来,仰脸冷嘲叶凝:“我不知道十方的踪迹。”
叶凝走上前去,将手中的寸光短剑抵在她脖颈间,脸色冰寒:“那你当年是用什么事情说服了先帝?”
寸光剑冰寒锋利,郑怡脖颈间已有血丝沁出来,她却不为所动,别过头去不说话。
叶凝手上劲道更大,血珠沿着剑锋滴在郑怡胸前,郑怡哼也不哼一声,眸中决绝狠厉。
她当真是不顾惜自身性命?叶凝进退两难。此人行事偏激狠辣,当年她能为泄恨而挑起灭国战争,对自身想必也下得了狠手。
何况,问出实情之前,叶凝不可能取她性命,郑怡大抵是料到这点才有恃无恐。
叶凝咬了咬牙,取出早已备好的断魂钉,抬起郑怡右手,拿着长钉在她指甲下比划。
郑怡眼风扫过长钉,脸上闪过惊恐,旋即挪开眼神,强自镇定。叶凝拿锋锐的长钉在她指尖缓缓戳下去,郑氏痛得皱眉,身体也因恐惧而有些战栗,却始终咬唇不语。
室内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郑氏急促,叶凝长缓。
断魂钉渐渐戳破皮肉,指下肌肤柔嫩,郑怡又是养尊处优之身,何曾受过这种苦楚,不由“嘶”的一声。
叶凝虽恨她狠辣,待铁钉入肉几分后却再难加力——断魂钉是刑讯所用的酷刑,从指间戳进去直抵指根,一路断筋破肉,加之指上敏感,那份痛楚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郑怡身体颤抖不止,却始终咬唇不语。
叶凝收起断魂钉,在她面前慢慢拭去钉上血迹,笑得阴狠:“老夫人还真是硬朗。这断魂钉我用得不熟,往后每天试一试练手,咱们慢慢耗着吧。”
见郑怡难掩的惊恐,她又徐徐道:“忘了告诉夫人,这里已是花间国境,你那位姐姐是找不到你的。所以,别再盼着谁来救你。”说罢,冷哼一声出了屋。
待掩上房门时,叶凝才觉双手颤抖。
这间屋子毗邻坤明湖,公子清已将闲人遣散,屋外只有秋琳静候。
听得动静,秋琳转过身来,见叶凝面含失望,便轻声劝解:“公主没做过这种事,不要急于求成。”叶凝“嗯”了一声,盯着那断魂钉,颇有犹疑。
“要不咱们用毒?”
“用毒自非难事,可手头并无药粉,配制大概得半月时间,我等不及。”
秋琳默了默:“如果公主不介意,可以请公子帮忙。”
一语点醒梦中人,叶凝拍了拍脑袋失笑:“竟然忘了他!”犹记得初来时公子清捉了两名宫中内卫,那等经严格训练的硬汉都能在他手下开口,何况郑怡?
一时间愁绪散开,她到得公子清住处,见他正与韩百里说话,便在院中闲坐。
仲春二月,天气和暖,岛上各处莺飞草长,院中也是春意明媚。梁间燕儿啄泥筑巢,院中樱树碧桃皆是绿叶碧嫩,零星几个花苞,墙隅处一丛金黄色的迎春花开得正盛,墙外柳丝新嫩,春风如剪。
花圃中亦有大片的迎春花,倾覆在镂花矮墙上,有早春的蝴蝶在翩然起落。迎春花后挺立几株深山含笑,大朵的白花嵌在绿叶之间,清新芳香,乍一看便如玉兰。
叶凝瞧了一阵,惬意地躺在花圃边的竹椅间,鼻中嗅得春花和青草的芬芳。
身上的春衫单薄,在暖阳下还是有些热,躺的久了便睡意朦胧,浑身倦懒。
公子清说完正事出门时,便见金黄的大丛迎春花畔,水绿衫儿的女子正在小憩,仰面向天,青丝如瀑垂下,脸上覆着浅紫色的锦帕。
春日的暖阳包裹住她的全身,柔和而明媚,她手中的团扇掉在迎春花上,栖了几只春蝶。
韩百里出去后便有侍女进来,公子清示意她退出,就站在檐下默默瞧院中风景。
莳花数年,他从头次觉得这片花圃竟是如此顺眼。也头次发现,姿态平凡的迎春花竟能让春的气氛浓烈至此。
檐下风来,贝铃轻响,吹得院中嫩花碧叶微颤,也卷起叶凝脸上帕的一角,缓缓滑落。
叶凝睁开眼,倦懒得不想动弹,公子清缓步过来笑道:“起来罢,晒久了头疼。”躬身捡起锦帕,递给叶凝。
“你得空了?”叶凝坐起身来瞧了瞧书房,里面已无人影。她便揉揉双鬓醒神,将审问郑怡无果的事说了。
公子清闻言而笑:“威逼这招你果然使不出来,利诱又不行,那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叶凝苦恼,“我虽恨她,却也下不了狠手。”
“我倒有个法子。”公子清笑意中添了几分狡诈,“让郑氏几天几夜不睡,她定然熬不住。不伤她半点毫发,却能令她开口。”他脸上笑容如狐狸,精怪而生动。
这个法子倒是值得一试,只是公子清刚才那神态……实在太少见!
叶凝记得初见时他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