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有些微微发烫,似是被毒辣的光线晒得劈啪作响,掉下灰白的碎屑来,然后钻进了令人紧缩毛孔的细沙。太阳穴“嗡嗡”作响,陶夭夭觉得一切无恙,只是眼角莫名乱跳。
回忆那般轻浮,融进白云里,飘忽不定,却怎么也吹不散,渐渐汇聚成乌黑的厚层,似是下雨前的沉闷,隐隐传来惊心动魄的闷雷。
将心头的力道转向指尖,狠狠捏了捏手袋。陶夭夭看到掌心早已一片涔湿汗迹,狼狈错综。
推门而入的时候,不出所料闻到馥香浓郁的咖啡香,融合着几分甜腻的奶油味道。第一眼,便看向窗户边的位置。原本的藤椅换成了棕色的条绒沙发,只是座椅上的人,依旧身影纤薄冷清,却又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黑直的长发遮挡住了半边侧脸,听到响动,那双单薄的眼皮突然颤了颤,随即撩起。四目相对,陶夭夭心口划过一抹涩然。
她和她,从不是一类女子。
“你来了。”清淡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化了淡妆的眼尾却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流光。
陶夭夭眉心下意识的蹙起,硬着头皮回复了一个微笑。
“好久不见。”叶蓁看着陶夭夭在她对面的位子上坐下,细长的丹凤眼暗藏情绪,嘴角,却始终维持着刚才的弧度。
“是挺久。”陶夭夭若无其事的耸耸肩,问一旁服务生要了杯冰水,这才平视面前的女人,“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听说你去了西班牙?”
“难得你关心。”叶蓁白皙的指尖划过咖啡杯,口气却多了些讥讽,“我前天才回来,感觉b市变化挺大。”
陶夭夭一时没有接话,如此熟稔的口吻,显然并不适合她们俩。顿了顿,才压下所有烦躁,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你还走吗?还是打算就留在国内发展?”
“不一定吧。”叶蓁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笑容也越发意味深长起来,“这次回来,主要想见见从前的同学。”
服务生送上水杯,陶夭夭轻轻抿了一口,这才不经意的问道:“见过江南城了吗?”
似乎有清淡的嗤笑声从叶蓁的喉咙溢出,陶夭夭抬头,看到她红唇轻启,依旧淡然,“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陶夭夭不耐烦的拨拉了一下滑落在额前的碎发,似真似假的玩笑,“我还以为自己变漂亮了。”
“我说的是性格…”叶蓁似有不屑的蹙起眉眼,顿了顿,才轻哼出几个字来,“一样自以为是,一样,不让人喜欢。”
回答她的,是陶夭夭张扬肆意的轻笑,直到眼泪都要流出来,她的目光才落到叶蓁的脸上,断断续续的冷嗤,“你以前要有现在一半直接,或许,也不会那么…招我讨厌。”
叶蓁的身子明显一震,下一秒,美丽的眸子陡然染上了愤慨,“你凭什么讨厌我?你有什么资格摆出一副审核者的姿态?你那是嫉妒,你一直嫉妒我是江南城的女朋友!”
“既然这么不待见我,干嘛还故意和我套近乎?”一语中的,陶夭夭双眼微眯,如同剥茧抽丝般透彻通明,“不知道是不是记忆力出了毛病,我记得当年,好像是素来以冰山著称的叶大美女成天拉着我去这儿去哪儿,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呢!”
陶夭夭故意讥诮,顿了顿,才面色无虞的看向对面的女人,置身事外般漠然。
叶蓁猛地一滞,嘴唇已经泛白,如同蝶翼般翼翼颤抖。半晌,才反应过她的失态,深深吸了口气,只是紧绷的表情却依旧没有松下来。
“我以前就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把你那副假清高的面具撕下来…”陶夭夭玩世不恭的挑挑眉,故作轻松的靠向身后的椅背,“没想到今天,才得偿所愿。”
目光掠过叶蓁捏的泛白的指关节,陶夭夭满意的眯起眼角,才继续说:“原来,你这样的冰山美人也会生气呀?”
“陶夭夭,你不用故意激怒我。”良久,叶蓁才抿了口咖啡,平息了变声的语调,“我不想跟你吵,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和你…求证。”
最后两个字,陶夭夭听出了不一样的冰冷。
叶蓁轻轻一笑,下一秒,低头从包里掏出一卷画纸,不紧不慢的摊开。
陶夭夭的目光停在桌面,画纸的边缘已经翻了毛边,看得出是摩挲很久的痕迹。
这么珍惜吗?
陶夭夭不动声色的抬眸,微笑,“没想到你还留着啊?”
“是啊。”叶蓁坦然承认,眼中却压抑着叫嚣的浪潮,“我在西班牙的这些年,日日看,夜夜看,现在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果然是美术院的才女,闭着眼都能画画。”
“陶夭夭,我不想拐弯抹角,你也不用阴阳怪气。”叶蓁的嘴角怒不可遏的颤动,口气,却多了几分自信,“我找你,不过为了讨个说法。你说这是江南城画的,可是真的?”
“我说?”陶夭夭口气多了几分戏谑,尾音上挑着反问,“你确定…我这么说过?”
叶蓁眼底的笑意一瞬间抽离,而表情也在顷刻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