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她问自己。暖黄的路灯给四周凭添一股暖意,稍远一些的湖面仍是深沉的墨色,月亮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清影。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故事开始急转直下,不受控制地迈向结局。
说什么阴道是通往女人心的捷径,大错特错。明明只会越做越远,到后来好像只是身体惯性推着她们例行公事。说来可笑,从前她们一没钱二要躲开父母,还是想方设法待在一起,现在有了钱也不用避着谁了,她们反而分开了。
大概是不满于她一言不发,这人把前面那只手收回去,两手并用,非要听见什么才罢休。她感觉到两只手的手指都在旋转,摆动,弯曲,脊背无意识地弓起,上半身紧紧抱着桌子,下半身不自觉踮了脚。回过神来,这副全然迎合的姿态又是一重刺激,她的视线失焦地飘向窗外,几片黄叶翩然坠落,她的心也跟着坠落。
名字是最短的咒语,她想,这话不错。曾经她最见不得她的名字,最想忘记她的名字,结果到头来,她还是脱口而出。
她听见黑暗中自己刻意拉长的呼吸声,几乎下定决心要打开灯。
对方一边熟稔地解开她的内衣,一边顺手一般滑了进去,熟悉的充盈感让她呼吸一滞,到底忍住了没出声。明知道她不喜欢发泄情绪的性,偏要一字一顿地彰显出来:“干、你。”
“你不如直白点说想我的舌头和我的手指。大晚上打电话来就为了这?你是发情了吗?”
声音里有股久违的颤抖,她直接脑补了接下来的喘息。或许,并不是她的脑补。
难堪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原本的流程在当下似乎并不合适。她打算转身离开,却被惊人的力道箍了回去,越收越紧,当真害怕她一走了之似的。她费了劲掰开手指,松了绑,却犹豫着没迈步。她知道自己也在害怕。
她应该觉得好笑才对,几年不联系了,这人倒是想起她怕冷怕痛了?还记着她的经期,何苦呢。然而她竟然被对方缓慢又小心的语气打动了,不长的两句话说得这么艰难,让她的决心和睡意一起弥散在呼出的白气里。
直到她接到那通电话。
那也是一个深夜,雪籽哒哒地敲着玻璃,她裹在厚厚的被子里近乎睡着。手机震动声被木板扩大,半梦半醒之间,她见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想要挂掉却鬼使神差地按成接听。熟悉的嗓音撕破了她织好的梦境,到底意难平。
大家各自念动咒语,放出的洪水猛兽顺着信号一路奔流低吼,在阴暗
“我在想你。”压抑过的轻喘反而更为诱惑,像一尾鹅毛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她的耳畔,“想你抱我,想你亲我……”
万幸对方还是贴了上来,两只手也不怎么老实地摸来摸去,见她无动于衷,又含住耳垂热切地拨弄一番。她是铁了心不理会,奈何这人急色鬼一样伸手一探,立刻了然。
“我是啊,我想你干我想得要疯了。阿蘅,难道你不想吗?”
“也没有……没有什么……我没什么事。只是你那边突然下雪了,小心着凉,会痛经。”
她猜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你有什么事吗?”
没人挂电话,也没人说话。时间一久,她恍惚以为挂断了,一看,还在通话中。胸口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提醒她该做点什么。在她准备开口的一刹那,对方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过来:“不要挂电话,求求你……不要……我很想你。”
时间,还敢许下带着“永远”字样的愿望。
胸口空荡荡的,急需什么来填补。她起身向后靠在对方身上,不再压抑本能的呻吟。对方腾出一只手几乎抱起她,逼她只能借着另一只手保持平衡,于是每一次都有如贯穿,一切声音都被撞得碎不成声。过于激烈的快感让她一时无暇去想其他事情,物理意义上的紧密相连带来了安全感,即使是暂时的。
她甚至迟缓到那时候才发现不对劲。那天她们破天荒地吵了架,吵架的内容惊人的鸡毛蒜皮,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印象。她模糊地感觉到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个,可怕的是完全没有头绪。到底从什么时候起,一层又一层的谎言包裹住她们,即使把相处的细节都拿出来掰碎了吵,她竟然还是看不穿她的心?
她深吸一口气:“你干什么!拿开。”拽了拽尚在作乱的手,却也没真使上劲。
她在恨她这件事上浪费了不少时间,又在忘记她这件事上继续浪费时间。几年过去,她一度真的以为自己忘记了。
她本该讨厌这一切,可是越界的行为带来了不曾有过的新奇体验。背对让她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失去频率的冲撞完全超出她的预料,沉默之中,碰撞声、喘息声、衣料摩擦声无限放大,连触觉都比往常敏锐。她竟然没那么反感,甚至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谢谢,我会注意。”
“杜若?!你在做什么?你疯了?”
为了让对方闭嘴,她吻了上去。从未有过地睁眼接吻,彼此的愤怒一览无余。讽刺的是,她习惯性地伸出舌头,对方也自然地接了过来,连身体也肌肉记忆一般起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