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茶园被烧的传信时,谢采正在檐下看月泉淮指导谢奕习剑。
谢奕接触剑术本就晚,天资又不算顶尖,这场教学于他而言可谓是煎熬。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知道自家老爹只会在一旁看热闹,就熄了求救的心思,面如死灰地由着月泉淮磋磨。
听见有人急报,谢奕木然的眼中才终于燃起一抹亮光,巴巴望着谢采。
谢采听见消息,本只想自己走一趟,可一回头就看见谢奕那可怜兮兮的狼狈模样,他不觉失笑。挥退来人后,朝正在武力纠正谢奕身法的月泉淮笑道:“月泉宗主不如先给些时间让他自行领悟。小儿愚笨,如此强行传授,怕是欲益反损,劳而无功。”
月泉淮对谢奕习武的进展确实不满,但也知此子为天赋所限,不能急于求成,便收起手中招式,轻巧跃至谢采身边,取过一旁的绢布拭手,朝谢奕说道:“今日到此为止,你先自己练习吧,如有疑问再来寻老夫。”说完,也不再搭理朝他作揖行礼的谢奕,转头问谢采:“可是发生了甚要事?”
“小事,北边斧斤帮掌管的茶园日前失火,烧了些茶田。月泉宗主在这处呆着也无趣,不如随我去看看?”谢采答道,而后给谢奕递了个眼色,让他先去歇息。
月泉淮左右无事,也就应下谢采的提议,与之同行。
出事的茶园在百溪以北数百里外的武夷山脚下,快马急行翻山越岭也需两日。谢采确实未将此事放于心上,二人并不着急,游山玩水,于千岩万壑间赏尽初夏时景才悠然抵达。
马蹄尚未踏进茶园,园中管事便激动迎上,口中求神谢佛不停,直呼“终于到了”。
茶园被烧一事,可大可小,他本已与斧斤帮帮主商量好对策,只等谢采过来。可这新任的谢阁主生生晾了他们数日,原本他心中就发虚,在这漫长的等候中更是将他架在火上煎烤,熬得他焦躁不已,满嘴燎泡。
谢采却慢条斯理,全然不在意那管事的焦急,只是轻飘飘地说句:“山路难行”,就将对方打发了。
管事心中即使不忿也断然不敢朝谢采发泄,只能压下怒气,陪着笑将谢采与月泉淮请进庄子。
路上他给二人大致介绍完茶园的状况后,就急赶着将责任摘出去:“现在正是芽叶抽条颖拔之时,早先春夏交接,雨雾绵绵,我们茶园上下就等着开云晴日采茶呢。可谁知晴日没等到,茶田里却先走了水!”管事说话间捶胸跺脚,好不痛惜。
“既是连日阴雨,这茶田又是如何失火的呢?”谢采很是淡然,也不避讳旁人,扯着月泉淮的衣袖径自入厅在主位落座。
这新任镇海阁阁主与北地月泉宗宗主之间的风流轶事,在百溪人尽皆知。管事不是江湖中人,渤海国距离此地遥远,他并不知月泉宗宗主到底是何分量。此刻观那名男子年轻俊美,虽气度不俗,但只当月泉淮伴在谢采身侧是以色上位,对其并不重视。
“是有贼人蓄意放火!”管事只是草草看了月泉淮几眼,赶紧给两位端上茶碗,回复谢采,“贼人趁夜深,迷晕园里的守卫,浇油添柴,点火烧毁了百亩茶田!”
谢采捧杯轻嗅茶汤,也不入口,问道:“这么大阵仗,那你们可有将贼人捉住?”
管事当即跪倒在地,俯首道:“当时兵荒马乱的,我等都急于灭火抢救,一时不察让贼人给遛了。可小人知道是何人所为!茶山境的人近期一直在茶园附近徘徊,定是他们伺机报复。”
“茶山境?”月泉淮觉得这境社名称有些耳熟。他浅呷茶汤,眉头微皱,显然是对其滋味不大满意。
谢采唤人将茶撤下,并替月泉淮解惑:“您此前偏爱的茉莉花茶便是茶山境的特产,他们早些年就已离开百溪境内。如此说来,这处原本便是他们的茶园吧。”
“那……还是您未至百溪时的事。他们走后,茶园这几年一直是由我们斧斤帮搭理。”管事抬头见主座上的二人对茶汤不满意,慌忙问道:“今年新茶还未采,这虽去岁的贡茶,也是上品,不知二位有何不满之处?是烘烤煎煮的火候不对,还是投盐滋味不足?小人这就换人再煮。”
谢采抬手止住管事的动作:“不必,谢某与月泉宗主皆不爱饮调盐的煎茶,管事不必费心。”
管事有些懵怔,他经营茶园数载,以茶为傲,园中茶饼香醇,茶娘烤、碾、煎茶的技艺精深,每年不少爱茶风雅之人慕名而来,他们无对自己的茶不赞叹,未想到却在谢采这糟到厌弃。
他只当是谢采故意寻由头给自己下马威,顿了片刻后,躬身应下:“那小人唤人给您备点煮茶的山泉水,这山上泉水甘甜,也别有滋味。”
谢采见他模样便知管事心中所想,笑着道了声“有劳”,解释道:“谢某早年多行于海上,海味偏咸,故而平时爱喝些清淡无味的,实在攀附不了如今雅士们饮茶的习俗。”
无论心中如何腹诽,管事面上是绝对不敢显露分毫,只是应和:“以您之大才,自成风雅,何需效仿旁人。”
月泉淮觉得这二人来来往往虚伪得很,直接打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