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总是有人吵我睡觉呢?”那人在树干上坐直了身,一双长腿悠闲地晃动着,顺手还摘了片叶子放进嘴里嚼。
他那副与山林融于一体的闲适姿态,很快引起了小兰叶的兴趣——
她也好想坐到树上,同这人一样,晃着腿儿,叼着叶子……那肯定很有趣!
“大哥哥,我能不能也到树上来呀?”
小娃儿说话还奶声奶气的,却是一点儿也不怕生。
“噢,这树也不是我家的,你自然可以上来。”那人吐了叶子,看看天色,伸了个懒腰,“都这时辰了啊,得去找点吃的,祭我这五脏庙咯!”
话音未落,那人已从树上旋身飞落下来。
在小娃儿有些讶异的目光中,他拍了拍一身玄衣上的碎叶和灰尘,潇洒利落地转身而去。
“哥哥,你等等我!”小娃儿却还惦记着她也要上树去玩的事儿——
平时师父虽然放她自由,但是许多规矩还是耳提面命,有许多事儿不让她做呢!这个大哥哥看起来好有趣,如果能同她一起玩就好了!
小女娃迈开小短腿追了上去。那人动作如风,转眼就看不清人影。
就在兰叶备感失落之际,那道黑影忽而又闪现了回来。
“小娃儿,你家有什么好吃的吗?”这回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一张年轻的,俊俏的,勾着丝慵懒笑意的脸。他的身量同她师父差不多高,长发随意地束了一半,周身洋溢着股少年人的洒脱不羁。
兰叶看得有点呆。
这山里最近,怎么老是出现这样好看的人呢?
不过这位大哥哥,连睡觉都只能睡在树上,显然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恰好师父难得好心地收留了漂亮大姐姐,她也带个漂亮大哥哥回家,师父应该,不会责怪她吧?
九七 靳歌出现借势“强吻”炽儿
晾好了衣裳,炽儿往灶间瞧了又瞧,犹豫了许久,还是没能鼓足勇气,再同那人说上点什么……
想了想,还是出了寺门,去看看小兰叶。
刚走到门口,一个活蹦乱跳的娃儿甩着辫子跑了过来,肉肉的小手里还牵着个身材颀长的大人——
剑眉星目,脸型瘦削又显刚毅,嘴角还挂着丝若有似无的揶揄笑意……不是靳歌,还能有谁?
他这么快就找来了?!
炽儿杏目低垂,一双细白纤手紧紧揪住了自己的裙摆。再看那张美丽而素净的小脸,半侧了过去对着苔痕斑驳的门框,神情有些复杂。
“姐姐,你和师父晚饭做好了吗?”小娃儿见了她,眨着大大的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这位,早先说要做晚饭给他们吃的温柔大姐姐。
几根胖手指仍捏着她新捡的漂亮大哥哥的长指不放。
“……晚饭?”炽儿一时无言。
“是呀这位‘姐姐’,在下这肚子叫得实在厉害,不知有没有什么,能帮忙填一填它的?”明明已长成了高大男子的模样,神色却依旧如放浪不羁的少年,靳歌带着几分调笑望着她——那笑意慵懒,而又温暖,还含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安抚。
其实,她已有很久没见过他这样的笑了。
她习惯了郁郁不可终日,他也在她身侧,很快地长大了。变成了沉稳可靠的青年男子,随时,守护着她,关心着她,默默见证了她每一次暗中垂泪。
“靳歌……”
安抚了兰叶几句,哄她先回了房中,炽儿看了灶间一眼,抓了靳歌的衣袖,示意他一起走出这荒山旧庙。
“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跨出了寺门,青年懒洋洋地倚着院墙,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我遇到了……”到底该怎么同他说才好?
“遇到他了?”靳歌很快接过了话头,眉宇间的神色依旧轻松惬意——全无当日在市集,她靠着他肩胡乱哭诉时,表现出的紧张戒备。
他大概,是早就查清楚了……
既然他表现出欣然接受,她也只能,坦诚以告了。
“是,他没有死!”炽儿回望着靳歌,“只不过,他已,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这样的他,对月氏国现任国君而言,当毫无威胁可言……
只是这几年,乌岑同她,还有她的孩子之间,已隐隐形成的牵绊,俨然成了一个难以收拾的残局——
无论她怎么做,对于旁人来说,或许都将是一场巨大的动荡,抑或自私的伤害……尤其孩子还在乌岑的身边,倘若他知晓了孩子亲生父亲尚在人世,还会对这个孩子,耐心关照吗?
兴许,只有她无声无息地离开,还这山中的一大一小清宁,才是让事情平息的唯一途径。
“所以,即便我对你……”玄衣青年剑眉一挑,忽然将面前女子扯进了臂弯里,长身飞旋,顺势将她抵在了门框上,“对你如此,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他附唇在她耳畔私语,手掌揽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炙热的眼眸望着她近在咫尺的娇颜,眸中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