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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千双伸手一捞将人带入怀中,唇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柔声道:“小心。”
宴无台定定地望着梧千双的眼底,这个人就在这儿,却又那么不真切,突然道:“如果我让你不要走,你会留下来吗?”
梧千双一怔,笑容未减地:“我几时说过要走?”
宴无台目色冷下去,就要推开梧千双的怀抱。
梧千双臂弯一紧,柔声道:“无台,我等了你千年,这一次换你来等我几天,行吗?”
宴无台垂目半晌,道:“梧千双,你虽整日里没个正经,可实际上从不轻易向我许诺什么。”顿了顿,她掩藏在眼皮之下的情绪随着她目光上扬,正正对上梧千双的双眼,其中的爱恨痴缠一览无余。她接着道:“你与我缔结欢喜佛之约时曾说过一生一世,你只要告诉我,你那时说的话算数吗?”
梧千双恨不知如何才能尽表心意:“自然算数!”
宴无台点点头道:“好,我等你。”她转身离开梧千双的怀抱,手拉开门前回头看着梧千双道:“可若你未能如约回来,我跟你便恩断义绝。”
幻真在外面等得焦急,又怕宴无台真动肝火,只能蹲在门口的一块磐石上面研究巫门手令之上的奥秘。才要用法力将上面的金字引出来时,她苦等了许久的表姐夫从容地将她手里的手令抽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她道:
“对巫门的信物乱用法术,胆子很大嘛。”
幻真嘿嘿一笑,从磐石上跳下来,一边往梧千双身后的房内看着,一边感慨地问道:“表姐夫你们终于舍得下床了?我表姐怎么没跟你一起?”
梧千双将巫门手令看了一眼,不出所料,果然是梧玉楼在催促她的归期。
她手指夹着手令一挥,黑色的纸片燃出赤金火焰将手令烧了个干净,连一丝灰渣都没有留下。而另一边,她感觉到此前赠给冥君的青鸟也有所异动,看来这桩人情马上就能还了。见幻真还在一脸求知若渴地表情看着自己,颇为好笑:“你表姐那么个清冷地性子,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上下打量幻真一番,语重心长道:“性情活泼的表妹。”
幻真很是得意:“表姐夫过奖了。”
梧千双:“你来找了我三五次,究竟所为何事?”
幻真突然正经起一张脸来,道:
“上次簋市之中,表姐夫曾与幻真就近六百年里妖界生出的异象探讨过一二。近两日我族在妖界中的探子回报,说万泉国在无望海重现天日,那新任国主似是手里握着封天印这一神器。而妖界中的五位妖王似是与那位下界来寻炽元丹的玄翎神君对上,没讨到半分便宜,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妖界从前虽算不上太平,却也不过是各族之间的小龃龉,如今烽火连天一个两个的为了争夺炽元丹都魔怔了似的。前两日我从妙华法镜中看到人界也是征战不休生灵涂炭,四界乱象以生,只恐怕天地轮换也不是未可能之事了。”
她看了梧千双一眼,见梧千双神色淡然,接着道:“那日表姐夫与冥君所说为祸四界的源头,我想近日里各族间的战乱恐怕与其脱不了干系。幻真虽不才也是一族之君,也当庇护一族老弱安危,所以特地来跟表姐夫讨一个便宜。我帝将神鸟一族自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也想保住一族血脉不至于从此凋落。”
梧千双轻叹一声,苦笑道:“可是幻真表妹,若我说我也没有法子躲此劫难你信吗?”
幻真看着她半晌,虽然失望却从容地点头道:“我信。”觉不出一丝勉强,只是悠长地叹了一声:“连巫门都没有法子避祸,看来我需得提前回去阙阴谷了。”
末了又看着梧千双问道:“不知表姐夫要如何安顿我表姐?大劫将至,这桃花谷乃至巫行山都不是可避祸之地。若巫门不能容她,阙阴谷好歹有神族所佑好歹能抵御一时半刻。”
梧千双望着空荡荡的房门,道:“我跟你表姐立了十日之约,若我没回来,烦请表妹……”
幻真一副看出她想什么的表情打断道:“且慢。莫摆出一副交代后事的语气,我表姐虽一直都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但她心里装着些什么,你比我清楚。若你不回来,谁能替代你?”
梧千双心里一紧,想到宴无台这三个字,心口就划过一丝尖锐的疼痛。
从千年前她们立下盟约结成欢喜佛,并许诺相伴一生,彼时梧千双初生牛犊,心比天高,问世间有何事能逆她的意,有谁能拆散她俩?
这千年间,她为了逃婚封印修为、逃离巫门、躲避长姐……如今浩劫将至,她亦不能两全。
望着苍茫天际,她苦笑一声,明白自身渺小。
如果苍天眷顾,便许她们一个今生,若苍天不悯,她路过忘川河时也要在三生石上求一个来生。
梧千双走后,宴无台在极冠树下坐了两日,看足了二十四个时辰的日月交替星辰轮转也一动未动,就像尊石像。
她那日与梧千双说的不过是气话,不过是想诳她留下来的气话。莫说一个月,就算是要她还她一个千年,她也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