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后,习秋彤在人缝里挤出一条生路,与夏未岚稍微隔了一些距离。
夏未岚没有为难她,只是勉强出声道:“你小心些。”
习秋彤在人多的地方被挤得死去活来后,不得已又往夏未岚跟前站了几分。
“我跟陆汶在一起两个多月了,我过的挺开心,她人体贴,大方,幽默。我准备就这么跟她过下去。”习秋彤冷着脸像念公文,杵在夏未岚旁边突然吐了一长串,大概类似摊牌吧。
夏未岚一
双眼睛看着她,也不知道听见她说的没,愣愣的。
习秋彤觉得她可能还是在一个糟糕的梦里,也需这就像是电影里演的,一个梦套在另一个梦里,醒来后不过是另一场糟糕透顶。
“我那天……想留下找你….”夏未岚把声音从喉咙送出来的时候,像是被小刀把一个完整的东西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拼凑的艰难。
“行了,我不想知道你的事。”习秋彤压根不想知道,她别过头去看外头的冬季的街景,这条上班下班好几年的路,最近在拆迁改造,大清早就有轰鸣的机械声。
“胃溃疡发作….妈把我送去机关医院看着….稍好一些派人把我带去北京。”夏未岚望着她还是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完。
“司机!停车!我要下车!”习秋彤一点都不想听,往前挤了一段挤到门边高声在公交车里嚷嚷。
公交车一个刹车,后门在路边顺势停了。
习秋彤身手矫健的从上面跳下来,下了车就开始往前跑,像后面有恐怖分子拿枪在追她。
一路跑出五百米,习秋彤吐着白气站在离医院还有两条街的广场上,在早晨并不刺目的阳光里有点头晕目眩。
什么工作迟到,让工作都去见鬼吧。
她甚至一点都不想回去上班了,只觉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她怎么这么差劲,就不能他妈的冷静一点,平常一点。
夏未岚下车随着她跑,追过来,走到她旁边停了下来。
习秋彤用自己冻僵的手捂住了脸:“我的天呀,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夏未岚很安静。
“我她妈跟别人刚过的安静一点,你想怎么样?我求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让我能正常工作,生活,恋爱。我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我实在没时间跟你站在这里聊天,听你诉说你富贵的苦恼。你从今往后是死是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清楚了吗?”习秋彤放下手,露出冷森森的表情,说的斩钉截铁冷酷无情。
夏未岚整个人被风冻得有些瑟瑟的,白皙的脸庞肤色显得特别青苍,大大的眼睛看起来染上岁月的痕迹,脸颊因为消瘦凹进去几分,提着塑料袋的手也显得有些枯槁,一点也没了往日的灵气,整个人像被从冰窖里刚打捞出来,散着从五脏六腑冒出的虚弱和寒冷。
习秋彤头一次在冬季的太阳底下有那么强烈的
感觉。
夏未岚老了。
老的很厉害。
连平时十分之一的风姿也不及。
难怪她看起来如斯陌生,以至于习秋彤都觉得认不出来,像是做梦。
冒着风,习秋彤吐出梗在胸口的白色雾气,眼睛游弋上夏未岚的脸,说话声音也不大,她还觉得自己有些蠢。“怎么搞成这样了?”
夏未岚和她对视,盯着她发红的眼睛,嘴唇张了张声音哑了道:“他们不让我再回来,一直关我在那里,可我很想你……”
习秋彤再听不下去了。
她哪儿有那个心力再允许她听下去。
“我真的要去上班了,我知道你被医院开除了,你也别跟着我去医院免得你尴尬。你闹成这样赶紧回去养着去,等你嗓子能发声了有机会遇见咱们再聊。”习秋彤只想抽身离开。
“秋彤,别躲着我……”夏未岚用沙哑的嗓音喊出来,眼眶里的眼泪热滚滚的就烫在脸颊的皮肤上。
习秋彤一下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也完全没法说话,没法发声了。
倒着往后退了几步,使劲儿强迫自己不许多想,咬着牙齿开了口:“你不能这么自私你知道吗?你已经打乱过一次我的生活,我只感觉到很痛苦。我好不容易摆脱你,过上了我想要的生活,你不能再来打乱一次。人有再一,再二,绝对没有再三的,求你放了你自己,也放了我行吗?就算你回来了,可我已经答应陆汶跟她在一起,你不能让我做一个卑鄙小人。你就乖乖认命吧,我已经认了。”
习秋彤像是说给夏未岚,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大街上人来人往开始熙攘,车的喇叭声也开始刺耳。
她大概真的已经迟到了,是迟到的特别厉害的那种迟到。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她转身要跑开,胳膊上一紧,给人拉了一把。
冬季的风在上空划过,太阳的光阴阴的也有些发冷。
她该死的被人从侧身抱住。
头发丝蹭在对方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