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秋彤郁闷了大半下午,没想到,心最歹的还是王晓武。
“这病人是夏未岚的妈!”习秋彤急了,说出了又一层真相。
“……”
王晓武整个僵住,老半天动了动眉头,歪着嘴笑了道:“别开玩笑行不行。”
“我没开玩笑……”
“靠!”小五汗毛都竖起来了。
习秋彤不再说话。
也没人能说什么了,这又有什么好说的?
窗户外头飘着大雪,冬季的天色阴沉暗淡,远处马路上下班的车辆一动不动堵在街上。这一切,仿佛是世界末日的无声画面。
王晓武唯一能给女护士做的事儿,他诚惶诚恐在休息室给夏未岚打了个电话,说是有急诊,女护士今晚要值夜班,让她别等了,自己吃饭自己休息。
电话里,夏未岚的声音还是那样一如既往温柔动听,关心的叮咛王晓武要照顾好习秋彤,至少不能忙的吃不上饭。晚上再晚下班,记得提前通知她,她怕习秋彤晚上回家不方便打车过来接她。
这女人是要多啰嗦?习秋彤脑子嗡嗡直响,心口压着块大石头。王晓武还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和那女人聊起来了。习秋彤忍也忍不住过去把手机夺过来了。
“夏未岚!”
“我在,小彤你不是在手术室吗?”
“我……”
“怎么了?”
“……”
“有事?”
“我想你了。”习秋彤此生最昧良心的一句话,但又是最真的话。
隔着电话,夏未岚笑笑:“你下班回来就能见到我了,我以为你今天不加班,我给你做了饭。”
“我加班,挺忙的……可能今晚回不去。”习秋彤咬咬牙,用尽力气来说一个不怎么高明的谎言。
“嗯。”夏未岚流露出理解和关爱:“那你忙。”
亏心事儿总归是说不出口的,尽管习秋彤做出了很大努力,但毕竟这不是一场游戏。如果可能,她脑子里长瘤子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阴差阳错。
挂了电话,手心都是冷汗。
习秋彤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疲惫,仿佛等待死刑宣判的人是她。也许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她不该上什么医学院,不该喜欢夏未岚,不该八年后又和她纠缠不清,如果这些都没有,老太太是生是死跟她压根风马牛不相及。
“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了。”王晓武垂头丧气。
“你快下班吧,这不关你的事儿。”习秋彤感谢了自己那千疮百孔的心,她总是在最纠结的时候就最清醒。老太太是不是被她气的发病还不得而知,但参照因果,总归还是一份孽债,她有责任。
“那你怎么办啊?这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就算跟你吵架的事儿没关系,那她妈醒来硬赖着你怎么办?她不是恨死你跟夏医生的事儿了吗?”王晓武保留最后一些逻辑。
“醒了就算她告我,我都认。万一醒不来……”习秋彤皱着眉头,神情犹豫,鼻子一酸也没忍住红了眼睛:“我可不想未岚伤心……你懂吗?”
男护士杵在那儿,老半天点点头。
习秋彤掉了眼泪。
王晓武关键时刻很勇敢的安慰:“护士长,夏医生她妈肯定没事儿,我相信你也不想这样,要不我陪你上楼去守着。”
习秋彤红着眼睛吐字:“谢谢你。”
十二月的夜里,习秋彤抱着特别的决心跑到了十一楼,今晚的病房不知为什么特别安静。静的让人心更虚了。
打开门,夏未岚她母亲就在哪儿,打着针闭着眼睛。
习秋彤悄悄的坐在病床边的凳子
上,王晓武胆子大一些把药看了一遍才小声道:“你看,没转重症看护也没拉去紧急抢救,还在保守治疗期间应该没大碍,就是什么时候醒的问题。”
习秋彤点头了,王晓武也找了凳子坐在旁边,放心后又开始嘴贱:“她就这么植物人了也挺好,不是她夏医生还好好在医院上班呢,你说这老太太想不开也别那么缺德啊,为难自己女儿算什么本事。”
习秋彤伸手拍了他后脑勺,心烦意乱道:“你咒她干嘛啊,你是护士不能说这种话。”
王晓武挨了一下道:“你怎么还维护仇人了?”
“我跟她有什么仇啊,算不上仇人,充其量是陌生人。”习秋彤叹口气,脸上还有些疼看着老太的病床道:“其实我也挺能理解她,性子要强,跟丈夫离婚了,俩个孩子一个去世,一个出走。人到老,孤孤单单没什么依靠,虽然过的人上人,我觉得这也挺惨的。”
“我靠,开豪车住别墅,一群人巴结伺候你,这有什么惨啊!如果这叫惨,我宁愿这样惨一辈子。”王晓武凑在习秋彤旁边为自己鸣不平。
“到时候就有你受的了,笨蛋。”习秋彤鄙视了王晓武的俗气。瞧着老太太被子盖的不够,又过去把老太太的被子给往上扯了一些,坐回去后跟王晓武道:“其实说到底,还是我对不住人家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