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她还能干嘛?
如果夏未岚她妈妈去世,她是不是也有一份责任。
她将如何面对夏未岚。
就算夏未岚肯原谅她,俩个人真的可以放下这样的事吗?已经千疮百孔的感情,勉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
这些她都没有想明白。
就在她昏昏沉沉的时候,大门口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有人抬着担架在人群里大声嚷嚷,一群穿白衣服的人拿着各种仪器和工具在往过冲。
这场面习秋彤无比的熟悉。
她经常在扮演这样的角色,冲在救护的一线,这是她喜欢又引以为傲的事。拯救一条生命,听起来那么伟大,让她平凡的生命有些不同的意义。
然而,担架床的轮子咕噜噜滚过她身旁的时候,习秋彤漆黑的眼眸里,印出了病患的容貌。
光着头的年轻姑娘,瘦的像掉光羽毛的小鸟,精致的五官被氧气罩遮住,神情十分痛苦。
习秋彤往后退了一步,在跌撞里把手里拎的东西掉了一地。
“别挡路!抢救人呢!”护士没看清,推着车开始大声骂。
“时月!时月……是我!”习秋彤再顾不上其它,冲到车边扶住车跟着救护人员一路跑了起来,吓的脸色全白了。
年轻的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
在痛苦里看到了她。
清晰的影像很快就被眼泪所模糊。
“你要好好的,跟从前一样,你肯定会好起来的……”习秋彤语无伦次起来。
车轮滚滚,病人直接就进了手术室。
习秋彤失去了进入的资格,被挡在了门外。
病人家属在门外哭成一团。
“她早上还很好……突然……”熟识的看护流眼泪跟习秋彤说起。
习秋彤不知道说什么。
“习护士,你要去手术室陪着她。每次你在里面,她都不会有事。她最近真的在一点点变好。”看护在可怜的请求。
“可我刚刚被医院开除了……”习秋彤动了动嘴唇,吐出了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眼泪顺着脸颊掉下来,竟比她十几年前看到父亲的腿扎着钢筋更加害怕和无助。
手术室的红灯闪烁。
习秋彤木然的坐在走道的凳子上陪伴时月的爸妈。
“她是我和前夫的孩子,她的血型随我,是很罕见的熊猫血,可我的骨髓和她不匹配……我和丈夫为她又生了一个孩子,可她弟弟又随他爸爸……”时月的妈妈,低声啜泣跟习秋彤说话。
习秋彤竟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了,她不能跟这个悲伤的妇女说任何话,像哑巴的是她一样。可她发誓,在内心里她比谁都担心那个孩子。
睁着眼睛看手术室红灯泪流的滋味,不那么好玩。
她只能等。在痛苦中等待结果。
一个曾经的护士,做回了病患的亲友。
这世上又有谁能逃过在医院里等待亲人结果的滋味。
手术室灯灭的那一瞬。
习秋彤是第一个过去询问的。
医生摘了口罩,示意她后退。
时月被推出来时,脸上依旧盖着氧气罩,一路被送往看护室。
习秋彤像一头扎进水里的鱼,猛的吸了几口氧气,力图摆脱那样深不见底的恐惧。
她忍了忍,没有忍住就在医院走道里失声痛哭起来。
神以几近残忍的方式赦免了她的罪。
74
☆、你应该先回答这样一个问题
每年有数以万计的人在等待移植骨髓,但希望总是渺茫。
痛苦中死去的人是大多数。
习秋彤在接连二三的厄运里,又遇见了她生命中的天使,她最心疼的病患。那个漂亮的女孩,不会说话的哑巴,患有血癌常年住院的时月。
可能的话,习秋彤更希望是在阳光灿烂的日子,在公园里和她相遇。碰见她,和她打招呼,看她穿着昂贵的裙子露出好看的笑容,和她同龄的人在一起享受生活。
习秋彤愿意用一切来为她祈祷。
熟识的医生看了习秋彤担忧的面孔,有些抱歉道:“我们尽力了,她也很努力,应该会没事儿情况还算稳定。”
“我知道她肯定会没事儿的。”习秋彤点点头,眼睛布满血丝,困顿的脸色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越发憔悴。
男医生拿着病历抿着嘴,用手拍她的肩膀道:“小习,我知道你跟这个病人有很深的感情,不过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有些事我们都明白。”
这就是习秋彤最不愿意明白的事情。
时月孱弱的身体插满了各种各样维护生命的线索,黑色的屏幕显示着心跳,血压。人命被机器分解成一组组数据,不带任何感□彩的解读显得更加残酷。
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
习秋彤不愿意离开,宁愿饱受煎熬等待时月的醒来。像从前那么多次病危,她总是会奇迹一般的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