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大老太爷赵进,就是刘应东的亲生祖父,五十岁那一年出门巡视家里的生意,一去三年未归,回来时便带着沈氏,还抱着个男孩子,说是他在京城续了弦。
赵家人刚开始还欢欢喜喜大肆庆祝,毕竟他们家人丁单薄,大房只有赵庆明一个儿子,现在又添新丁,的确可喜可贺。
不久,二老太爷赵焕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他大哥,把京城专营麻产品的铺子,作为聘礼,给了沈家。
赵家是做麻产品发家的。以前这里没有棉花,富人穿丝绸,穷人就穿的麻衣,盖的麻布被子,就连冬天,都是一层一层的麻衣套身上,再加上平日人们用的麻绳、麻袋等等。赵家几乎垄断了方圆七八个县的麻产,可以说是日进斗金。就算王家在当地推广种棉花,麻产品市场一下子萎缩大半,但那仍是家里很重要的一个来钱途径。
没有分家,老大凭什么把家里的生意这么拱手让给岳丈?二老太爷很愤怒,但他们兄弟以前感情还不错,这口气,二老太爷硬硬咽了下去。
沈氏嫁过来,说是带了多少的好嫁妆,但那些名瓷古画,赵家人都不识货,不知是真是假,而他们能估价的金银玉器,沈氏却并没有多少,并且,她的嫁妆,没有一个铺子、庄园。
二老太爷觉得大哥上当了,沈氏竟然还振振有词,说家里铜臭肆虐。没有文气。她弟弟十三岁都考中秀才了,赵庆明也十三岁,还傻傻的只知道吃喝玩乐。赵家人丁单薄。后继乏力,不如让他帮助父亲打理家中产业。
意思是赵庆明不是读书的材料!她这样做难道就不是铜臭肆虐了?赵老太爷五十岁娶了个二十岁的,对小妻子言听计从。
首先暴怒的,就是嫁到梅林镇的张老太太,赵家大小姐。她花了大价钱,托人把弟弟送到河东府最好的洪洞书院。
赵庆明很争气,十五岁开始下场考试。一路顺风,从春天考到秋天。已经是举人了,比沈氏的弟弟厉害多了。
沈氏一改往日高傲的模样,把赵庆明夸成人中龙凤,不顾全家人反对。蛊惑着赵老太爷让赵庆明赴京城参加春闱。在洪洞书院读书不许带奴仆,赵庆明赴京,身边的小厮和长随都是临时指派的一对父子,他在客栈得了病,这对父子竟然卷了全部家当逃跑了,不然,赵庆明怎可能被客栈赶出来?
大家都认为这是沈氏在捣鬼,偏偏赵老太爷为她撑腰,赵大小姐一怒之下。和父亲断绝往来。她的夫家是大地主,整个一个山坡都是种麻的,现在赵家的麻业铺子掌握在沈家手上。张家生计一下子就艰难起来。
张老太太是个女强人,果断把满山的麻田挖了根改栽核桃、柿子。梅山县的柿子甜美多汁,是河东府的特产之一,柿子成熟,卖不掉还能晒成柿饼,副产品柿子的皮晒了都能卖钱。不仅如此。张家还和生意的对头王家联合,做棉花生意。王家以前在京城打不开局面。张老太太便把以前赵家麻业店里的掌柜从沈家挖了出来,王家在京城的棉花生意立刻就扎根发芽,开花结果,而张家也趁机分了一杯羹,插足到这个行业里来。
张家很快超过赵家,成了卫城县首富。
赵老太爷没有看到这些,就在长子远赴京城参加春闱后,他就病了,糊里糊涂的,有时候连弟弟都认不出来,没多久就死了,而赵庆明却被瞒着,他竟然不知道老爹去世,几年后,他中了进士回家时,沈氏竟然撒谎,说她派人送信了,还说赵庆明撒谎,这事又没法证明到底谁对,吵来吵去,不了了之。
大哥撒手西去,二老太爷这才发现,家里好些生意都是赔本的。他拿着账簿和沈氏对质,沈氏领着儿子赵庆林哭天喊地,说小叔子欺负她孤儿寡母,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把赵家搅和得乱成一团。
二老太爷放弃了很多家产,和老大分家了。
赵庆明在外遇难、结婚的信件,都落在沈氏的手里。
洪氏死了之后,赵庆明悲伤欲绝,还是他的奶娘,带着女儿从赵家偷跑出去,几百里路走了一个多月,去了河前县,母女俩精心照顾,赵庆明终于再一次大难不死。赵庆明要娶奶娘的女儿为妻,赵家上下全都反对,连奶娘母女都不肯答应。但赵庆明也不肯娶沈氏给定的亲,就在僵持不下时,家里忽然来了个客人,说是女儿当年和赵庆明定了娃娃亲。
赵老太爷有一次出门做生意,路上遇到强盗,被一个陆姓壮士救了,他无以为报,便和人家定了娃娃亲,后来那陆家去了江南,十几年杳无音讯,大家都不把这当回事了,没想到现在找上了门来。
陆家姑娘已经十七岁,这在当时,算剩女了,赵庆明是重情义的人,觉得理应报答陆家救父亲的恩情,便安顿好奶娘母女,回家完婚。结果半个月之后,陆氏行为不慎,让赵庆明看出破绽,她竟然是沈氏的外甥女。
陆氏一口咬定,她父亲就是当年救了赵老太爷的人,还拿出信物,赵庆明只知道是一块玉佩,到底什么样儿的,却没见过,他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又没有理由休掉陆氏,便只身去了河前县,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进过长房的大院儿,就是回家祭祖,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