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近了些,悠悠道:“当时你正在给我发语音,突然尖叫一声就断掉了,我直觉觉得出了些什么事情,就赶了过来。”
她故意省去某些细节,没有提起。
她有些贪婪地注视着许慕然。没有必要让她知道自己哑着嗓子突兀地托周庆问许慕然的办公楼层,亦没有必要让她知道自己上上下下跑了将近十层楼,个中焦虑绝望兼而有之,最后才在这里发现了她。
更没有必要现在让她知道,这么做并不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而都是为了她私人的渴求。
渴求嗅闻她牛奶般柔软滋润的发丝,渴求描摹她柳叶般纤长利落的眉线,渴求吮吸她珍珠般小巧精致的耳垂,渴求……
周磬不动声色地揉了揉额角。
然而还早。
一切都还不是时候。
周磬收回目光,又问了一遍:“你没事吧?”
“没事,”许慕然下意识地摇摇头,“那些人……还没上来过。”
她说着说着,语气变得哽咽起来:“我……其实我好怕……那些人看着就凶神恶煞的……要是他们上来了……他们万一……”
在这样孤立无援、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待了许久,突然有认识的人来到身边,许慕然终于卸下心防。
怎么会不害怕?怎么可能会不害怕?
她刚刚以打肿脸充胖子的姿态,死死抱持住的戒备与冷静在此刻全盘崩塌,哭得抽抽噎噎,全然不顾形象:“我……我……”
周磬伸出手,将她虚虚搂在怀里,轻声安慰:“没事,我在。”
没想到这句安慰让许慕然哭得更厉害了:“周老师……呜呜呜……”
周磬轻轻拍着许慕然的肩,没说话。
过了几分钟后,许慕然终于止住了抽泣,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做出了一件多么丢面子的事情——在周磬面前哭成了大花脸。
她红着眼眶,万念俱灰地把脸埋到了手心里,假装自己是一朵什么都看不见的蘑菇。
视觉暂时失去作用,听觉却还忠诚地恪守岗位,周磬的声音带着笑意,一字不落地传进她耳里:“怎么,现在想起来害羞了?”
蘑菇犹豫了一下,迅速改变战略,把脸埋进膝盖,空出来的双手则堵住了耳朵
周磬:“……”
“好了好了,”她温声劝慰道:“走,起来了,我送你回家。”
蘑菇纹丝不动。
周磬无奈,只好使出杀手锏:“再不起来,你就会变胖。”
体重果然是无时无刻盘旋在女生脑海内的心腹大患,许慕然迅速抬起头来,突然见光的的眼睛还有些不适应地微微眯起,闷声道:“我才不要信。”
一边不信,一边“刷”地站起来了?
周磬思考了一下,没将这句话说出口——不然某人大概又一次会变成蘑菇。
她低头看了眼楼下,那帮混混还在原地等待,甚至有几个已经睡着了的。
看来不能从原路返回了……周磬转身问许慕然:“哪里有出路么?靠近大道的?”
“有,在二楼洗手间旁边有个安全出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连着天桥的……”
“天桥?”周磬低头随手按了几下手机,“知道了。”
“我们走吧。”
为了不引人耳目,她们决定从楼梯离开。总楼梯位于整栋建筑的角落,好歹也算个不大不小的视觉盲区——如果她们足够幸运的话。
许慕然望着走在前方的周磬的背影,脚步不停,思绪开始缓慢地在脑海里开小差。
周磬对她而言,是陌生的。
这种陌生感不仅来源于她们认识的时间长短、相互之间的背景差异,更来源于这种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相处模式。
从小到大,虽然她不是像周磬一样学习出类拔萃的款,但是在学校里的人缘倒也不赖。跟谁都能说上几句话,和和气气地笑脸相迎,是他们班受欢迎程度top3的女生去洗手间的结伴对象。
然而这些表面上看着如同锦簇繁花的关系,毕业之后便很快地枯败了——那些人的名字,外貌,平常喜欢聊的话题,好似翻卷在微风中的沙砾,连一转眼的工夫都用不了,便被悄无声息地吹走了。
她也不是没有过每周五放学后一起逛校外小书店的朋友,也不是没有过每个月一起出来吃火锅的朋友,可无一例外地,那些人都以不同的方式,轻巧地退出了她的世界。
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在这长达十六年的学生时代里,让许慕然能第一时间说出口的名字,寥寥无几,大概也就……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也就三四个吧。
至于周磬……她既不属于沙砾,也不属于那三四个,她应该……她应该属于……
或许她应该给周磬划分一个单独的类别。电光火石间,许慕然连这个类别的命名都想好了,就叫做未命名。
对于许慕然而言,周磬是一种全然特别的体验。这几年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