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铮的关系还没在家过明路呢。
既然她搬出了苏礼铮来,霍女士也就不多仔细问,只道:“那行罢,我跟人家说算了,你们出去玩要早点回来,晚饭在家吃不啦?”
“不知道,再说罢。”朱砂不敢在客厅多待,忙借着要去书房找书的借口跑了上楼,一面走一面在心里滴汗。
说实话,她不是没想过同家里说自己与苏礼铮的事,可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提起。
往时他们关系太差,家人恐怕无法想到这上头去,这样一想,她又有些后悔,早知有今日,从前就不要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那样对苏礼铮好了。
否则也不至于弄得像今天,好似骑虎难下似的。
既然扯了谎,朱砂只好想办法去圆,最简便的方法就是真的拖着苏礼铮去看场电影。
恰好下午她想起办公室有点事没做完,于是便提早出了门,进了门,邬渔看见她就啧了声,揶揄道:“穿的这么好看,晚上要和苏医生去约会啊?”
朱砂眨了眨眼,忍不住有些脸红,低声嘟囔了句,“哪里有……”
王昕抬头看了眼时间,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竟然冲她吹了声口哨,“哪里来的漂亮妹妹,还缺不缺男朋友,哥哥给你介绍一个啊,挣得多死得早的那种。”
邬渔和朱砂笑成了一团,其他人也都善意的笑起来,谁不知道他说的就是他自己。
王昕经常将这句话挂在嘴边,是因为在影像科各人的工资条中,有一条是绩效工资,其中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急查的阅片,从前是一个两百,年后因为单位效益好,已经涨到了两百五。
但是急查的病人一般都情况紧急,病情也复杂,需要更多的经验和精力,同时也承担着更大的风险和压力,一旦出错,很可能会影响到临床医生的判断和治疗。
且这种急查的病人在夜里还有许多,都是在急诊开上来的检查单,必须做,值班医师和技师再不情愿也必须无条件的配合急诊科的医生们完善相关检查。
于是就有可能会一直熬夜,急诊忙是有目共的,但辅助科室如影像科检验科这些,忙碌则是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
所以朱砂以前尤其厌烦苏礼铮的一点,就是每次值班都会接到不少他开上来的检查单,即便现在关系一日好过一日,她也不敢说自己喜欢它这一点。
今天恰好是八号发工资的日子,白天朱砂不在,门诊护长将她的工资条收了起来,见她下午忽然来了,忙将条子找出来给她,“阿朱,你的工资条。”
朱砂把那张小纸条举到眼前,盯着看了一会儿,到:“也不晓得这几千块能用几天。”
到手八千多的工资,其中有基本工资,还有夜班费、科室奖金和各种补贴加在里面,她想了想自己那些熬着不敢睡得太熟的夜班,不知该叹气还是叹气。
“都说熬多久的夜用多贵的护肤品,也不晓得我们用不用得起。”王录秋笑嘻嘻的吐槽了一句。
朱砂在办公室盘桓了一阵,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下楼去。
才走到二楼,就听见一阵吵嚷声从外科门诊处传了过来,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抵不过内心的好奇走了过去。
神外科诊室门口围了一圈人,朱砂看见自己以前轮科时跟过诊的老主任正指着对面站着的一对夫妇骂,“你们走,这样损阴德的事我不做,你们还有没有为人父母的良心,怎么这么狠心,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你不知道,这夫妻俩啊,要给小孩开颅做活检,说是想快点要二胎,这不就是逼人医生帮他们把这小孩给杀了么。”
“啊哟,这孩子看起来没几个月了罢,连这几个月都不肯等啊,真是造孽哟投胎到他们家。”
人群里议论纷纷,多是唏嘘和怜悯,朱砂站在人群后面,透过人缝看到那对夫妇站在老主任对面,妻子的肩头伏着一个小女孩的脸,瘦而萎靡。
她的丈夫站在一旁,满面的无所谓,道:“你不给做有大把人给做,我们走,浪费我的挂号费,什么专家,还不是道貌岸然,呸!”
说着就扒拉开围观的人群,扯着妻子就往外走,朱砂连忙往后躲了躲,听到老主任的学生劝他:“您别气了,这种人不值得,但凡有良知的医生都不会同意的,让他们以后遭天谴好了。”
朱砂低了低头,不用细想就知道这个孩子一定是得了脑部的恶性肿瘤,已经没多久日子好活了,开颅活检只不过是加速她死亡的催命符。
电话响起,苏礼铮来电问她在哪里,她忙应了声在楼上,就匆匆忙忙的往楼梯那边走。
苏礼铮站在急诊的预检分诊台处等她,看着她从远处款款向自己走来,看她披散着才做了没几天的大波浪卷发,穿着酒红色的雪纺连衣裙,光洁笔直的小腿下是一双银色的尖头高跟鞋。
一步步走得摇曳生姿,像是踩在会有莲花开放的路上,又像是戳在他的心窝上。
他忽然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朱砂的角度,已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