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把我抱进怀里,一字一顿的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然而最可悲的是,偌大的一个后宫竟然比不上一个死人。
冬天很快来了,每年冬天一来哪怕容熙的手上套了再多的棉花也没有半点用处,他那冰冷的双手总是会趁我不注意塞进我的脖子里,我冻的一哆嗦,但又不好意思躲开。
那时我们住在太学监,没有奴婢宫仆侍候,事必躬亲,后来他更过分,不仅白天让我给他暖手,晚上还让我给他洗脚,我的抗议就像耳旁风一样在他耳边呼呼而过,过后他要怎样还是怎样。
容熙把手塞进我的脖子里,沈彻有时在一旁看着,那时候他小小的一个,模样还没有长开,大大的一双眼睛望着我和容熙,我问他:“你要不要暖暖手?”
他偏过头,小小的冻的通红的手犹豫着伸了出来,我拽住他的手,又狠狠的一把将他推开,下过雪的地方软塌塌的没有着力点,他摇晃了下跌进了雪里,我和容熙哈哈大笑着,容熙披着银白色的小披风,刚暖好的手揉了个雪球,他蹦蹦跳跳的走到沈彻面前将揉好的雪球砸到了沈彻脸上,瞬间沈彻的眼角眉梢都沾满了雪花。
不止我和容熙,其余皇子们也哈哈大笑起来,苦闷的太学监,难得的一点乐趣。
“野种。”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先说出口的,沈彻寻找那个声音的方向,小小的脸上憋着一股气一样。
他和其他孩子不一样,沈彻不爱说话,平素闷闷的,像个哑巴。
“野种,谁说的。”沈彻站了起来,他环顾四周。
我突然发现,他的声音意外的好听。
容熙甩开我拽着他的手,挺身而出,“是我说的,难道不是吗?你如果不是野种,那你的父母是谁?”
沈彻口口声声辩解着:“我的母亲是丞相沈瑜,我的父亲早逝,我是来陪太女宣伴读的,我不是野种。”
容熙切了一声,白了沈彻一眼,大约是觉得他幼稚的可笑。
他转身打算走开,沈彻突然拽住了容熙的手臂,声音清亮的说道:“道歉。”
容熙摆了下手却甩不开沈彻的桎梏,干脆转过身一把推开了他,沈彻又跌进了雪地里。
四周又响起了笑声。
银铃一般传遍了太学监。
次日太傅有策问,大约是雪地里受了凉,容熙风寒了,我从与沈彻同住的宿舍搬了出来去陪容熙,他高温时脸蛋通红一片,哆嗦着钻进了我怀里,我捂着他的额头说道:“还是告诉太傅吧,再这样烧下去脑袋要烧坏的。”
容熙痛苦的摇了摇头,“太傅会把我送回家养病的,我如果回去了……回不来了怎么办。”
他更紧的抱着我的腰,“如果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怎么办?”
那会儿容熙六岁,我和他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我却也正经的割下自己一缕头发给他打了个同心结放到他手心里:“你放心,你戴着这枚同心结就算回家去了,日后见了这结我也会记得你。”
容熙把同心结握在手心里,黑色的发丝缠绕着鲜红的缡丝,印在他白皙的掌心里,十分好看。
容熙烧了三天三夜才退下去,病愈之后整个人瘦了许多,太傅事后知道了当时我们刻意隐瞒病情气的半死,罚我们俩打扫学堂半个月,连带着沈彻也给罚了,罪名是包庇。
容熙是干不来粗活的,他是容氏长子,在家时娇生惯养的水壶都不曾拿过,我就更不必说了,别说水壶,进太学监以前我连筷子都是宫女夹好菜喂我的。
于是我和容熙商量好了,这地是绝对不打扫的,桌子也是绝对不擦的,大不了太傅闹到李越那儿去,李越日理万机,受不受理暂且不说,为了这么点小事,她也不会罚我们,况且太傅是罚我,容熙和沈彻,李越待沈彻那样好,连个手指头受伤了都要心疼半天的样子,又怎舍得责骂他不干粗活。
但奇怪的是,虽然我和容熙没有打扫过,但是学堂总是干净的,太傅的书也归整的整整齐齐,这般过了半个月,大家竟相安无事了。
沈彻是小寒日出生,我记得清楚,说来也巧,他的生辰和李越是同一天,所以每年沈彻庆生都是和李越一起办,李越很在意他,生辰礼物准备起来比对那些个皇子还要用心。
出乎意料的,沈彻今年生辰主动提出了要的礼物。
李越很是高兴他终于有了感兴趣的东西,她巴不得满足他所有的愿望来彰显自己的无所不能以刻画在他心目中的完美形象,所以她满怀期待的问沈彻要什么。
沈彻纠结了下,他说:“我想和娘亲单独相处一日。”
他说的娘亲,是自出生起只有数面之缘的丞相沈瑜。
李越的脸顿时拉了下去,她虽然年轻着,但这样看上去仿佛突然苍老了几岁,她的表情说不出来的纠结阴狠,让沈彻恐惧了一下,他突然从李越怀里挣了开,慌不择言的说道:“丞相大人是我的母亲啊!我为什么不能见她,和她单独待一会儿?!难道就是因为要和太女殿下一起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