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殷昕气得甩出赵家账本,质问赵氏立场时,一切已在意料之中。
赵氏看着手上账本,上面一笔笔记录着这些年赵家是如何一点点把殷家名下财产据为己有,改殷为赵。耳朵里听着殷昕一遍遍不甘的质问斥责,赵氏倒是难得收敛了一直以来的泼辣形象。
“我儿说我为何不向着你,向着殷家?”赵氏冷笑道,“你说我为何不该向着赵家,是赵家给我的身份地位,若是没有这些,殷家那里还有我说话的余地?便是这一次降罪,若不是赵家,我现在怕是要反过来给你行礼了吧!”
殷昕脸色气得涨红,“公主差一点命丧殷家,不曾波及九族已是天恩。阿母说的这些,可和你这些年来把殷家双手奉给赵家不相干。”
“如何不相干?殷赵两家从联姻开始便是利益关系。”赵氏冷笑道,“不过我儿可是提醒我了,那日若非马思琪那个贱人从中挑拨,我也不会刚好迎上陛下。”
“什么意思?”
赵氏越想越是道理,气得起身指着殷昕道:“若非没有人指使,马思琪哪来的胆量敢算计于我?”
此言意思便是马思琪陷害她是受殷昕挑拨,赵氏此时正在气头上,哪能相信殷昕否认言语。殷昕辩解几句之后也是不耐,两人争吵起来越加的没了顾忌。
那日之后,殷昕和赵氏彻底母子离心,赵氏眼不见为净直接回了赵家,而殷昕利用太后的关系,对付赵家的手段渐渐走到明面上来。
而这一切,皆在殷暖意料之内。
殷家本就是六大世家之一,殷昕再不济,殷家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而郑家后来居上,又有当朝半执政的太后为后盾。赵家同时迎上这两家,即便底蕴再如何深厚也招架不住,很快就跌出六大世家之列。
赵家走投无路,想着既然殷昕和郑家都已成为太后一脉,而太后在朝中势力根深,硬碰自然不行,于是把注意打到皇帝身上,心想皇帝虽然被太后掌控着,但是年轻英明,并非没有一争之力。
奈何方向是对的,然赵家在朝中势力已被清除大半,唯一剩下的几个人微言轻,甚至连觐见皇帝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几番筹谋之后,赵氏被送回了殷家。
这一夜明玉殿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一直到日头东升,一身狼狈满脸胡渣的皇帝陛下看着床榻上终于睁开眼睛的东阳公主,有些语无伦次道:
“阿姊,你终于醒了!朕好担心你会……会……”
“会再也醒不过来吗?”司马君璧脸色苍白,虚弱的笑了笑,勉强抬手顺了一下皇帝有些凌乱的头发,“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不用道歉。”司马明照满心的酸楚,“是我不好,当了皇帝也护你不住。”
“阿姊也不好。”司马君璧摇摇头,轻叹一声道,“这一夜我好像睡得很沉。阿照,我想了很多,想着你一个人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都是怎么过来的。对不起,都怪我,一直没想着回来看看你。”
因田收起药碗,带着宫婢无声退下。
皇帝摇摇头,眼泪终于落下,“我没有过得不好,李太后她,从来不敢让我受损分毫。”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这个地方虽有仆从万千,却是冰冷彻骨的,所有人都在算计,算计着权力,算计着财富,就连感情,都是算计着的。
然而他却并不煎熬,小时候千里迢迢的陪伴,姊弟两月下的温馨,他知道哪些感情都是真的。后来明白了自己的身世,知道君璧阿姊便是血脉至亲,知道她为了自己算计着全天下,最后却连自己都赔了进去。
“真好啊!”司马君璧轻声叹道,“阿照,看你好好的,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
“阿姊!”皇帝见她面上再无牵挂的神色,忍不住便急了,“怎么能无所谓呢,你忘了还有殷暖他……”
说到这里似乎颇有些不甘心,这种把自己心爱的宝贝亲手送出去的感觉实在……
太糟糕了!
司马君璧忍不住便又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安抚一下,而后轻声道:“明照,我想回殷家看看。”
明知道她现在的身体不宜动作,但是司马君璧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安排。”
重回殷家的那天,雪花漫天飞舞着,入眼一片白雪茫茫让人忘记了原有的色彩。
第四二五章 亭里两人
公主的仪仗安安静静的到了殷家,直接停在司园门口。
殷暖站在马车前,看着厚重的车帘打开,下一刻司马君璧的面容出现在自己面前。
马车里的暖意把她的脸熏出一层浅浅的粉色,被厚厚的雪色披风围着,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殷暖接过阿元递来的披风,上前一步裹在本就穿得极厚的司马君璧身上。
“阿姊!”
“嗯?”
司马君璧抬起头看他,眉梢眼角都是盈盈笑意。
殷暖终于没忍住,伸手把人打横抱在怀里,雪花纷纷,落在两人头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