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一）

    <h1>裙（一）</h1>

    假期结束，这一日，孟小楼约念真去看卡尔登大戏院刚刚上映不久，凯瑟琳·赫本主演的美利坚电影《寂寞芳心》，一场电影就要花去两块大洋，偏偏开映之后座无虚席。

    以孟小楼普普通通的家境自己看一场都不容易，何况还要请念真，好在表哥正好在卡尔登做放映员，才让她近水楼台先得月，专给她留了这一日的两张晚场票。

    念真不好推拒孟小楼的好意，再说但凡女子谁又不喜欢灰姑娘同白马王子的故事呢？

    因此她同孟小楼约定开场前半个钟头在戏院门口碰面，挥别孟小楼向沈家走去。

    沈家小公子几日没见到念真，正同家里佣人和沈太太闹得疯，念真刚到沈家门外，就听到此起彼伏的碎瓷声。

    等来到客厅，看沈小公子站在长桌上，抱着一堆碗筷碟盘，正挨个往身下漏，佣人站在他身下抬头正不停的劝他，“小公子，别闹了，太太和先生回来看到，你要挨打的。”

    小公子扭头不管，突然看见念真纤细高挑的身影，让佣人接过手里的东西，便不做任何辅助径直要跳下来，念真忙向前迈了几步，“小心。”

    “念真姐姐这几日为何没来？”

    “放假前那一日，老师打电话给你，正巧你同你父亲出去了，我便让吴妈转告了太太。”

    “我知道，那前几日放假呢？”

    “老师家里有事，再说你不要放假休息，同同学出去玩吗？”

    “谁要和他们那群鲜咯咯瞎闹。”说完不管念真跑进了房间。

    两个钟头之后，念真从楼上下来，沈太太刚从外面回来，看见她招手叫她过来。

    “太太。”

    沈太太笑着说：“过几日，我们要在家举办宴会，请些朋友，所以想邀请念真小姐来。”

    念真立刻摇了摇头，“太太，这不合适的。”

    沈太太接过佣人递来的红茶，抿了一口，“念真小姐怎么说也算是维之半个先生，有什么不合适的。”

    见念真不动，又笑着拉她坐到沙发上，“念真小姐也快毕业了吧，想好毕业做什么了吗？”

    严格说起来，念真也不是一直边读书边做工的，家教也是平生第一份工作，临近毕业，的确还没对未来有什么好的打算。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本来就苛刻的很，就算出来做工，也总被订上“女子多麻烦”“女子比男子弱”的标签，但她一时也没摸透沈家太太的意思，如果想雇佣自己毕业继续做小公子的家教老师，又何必让自己参加什么不合宜的宴会？

    “还没想好，不知太太的意思是......”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大光明报》的主编到时也会来，于你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也说不定。”

    念真心里一阵讶异，表面仍不动声色，“承蒙太太这样替我着想。”

    沈太太拍拍她的手，“到时我差人把请帖给你送过去。”

    念真到达卡尔登戏院的时间比约定的时间又晚了一刻，孟小楼冲着她跺脚，“吓死我了你，我还以为你不来，小女子要单枪匹马闯剧院了呢！”

    念真忍不住笑出声，“小楼你又拿我寻开心。”

    从戏院出来，接近晚上十一点，但因为戏院位于市中心，因此周围仍旧见到不少来来往往的人，不是到戏院看戏，就是跑去仙乐斯跳舞喝酒。

    念真还未从刚刚的爱情故事中回过神来，脑海中又浮现出凯瑟琳·赫本顶着一头俏皮的及肩卷发与英俊的阿尔特跳舞时的场景。

    想想自己和爱丽丝的境遇似乎并无什么不同，父母在与不在，她都没办法逃离现在这样略显贫苦的生活，但要说相同，念真并不以清贫为耻，当然也不觉得自己是女子就要攀附男人生存。

    嫁个如阿尔特一般英俊又多金的男子，从此衣食无忧？

    念真在心里自嘲般的笑了一下，世上哪有这样多像话本子的好事呢？

    就算有，凭什么落到自己头上呢？真爱尚且难寻，还要要求多金又英俊，念真自觉不该因为一场电影就做起这样不像话的白日梦，晃了晃脑袋，还好，还没进水。

    孟小楼拉着她要往仙乐斯的方向走，念真急忙拉住她，堪堪停在仙乐斯门口，“哎哎哎，做什么？明日不上课了还是你家没门禁了？”

    孟小楼虽家境一般，但家教极严，同念真这样自己凡事自己做主还要做自家小妹主的自然不同。

    “不去就不去了吧，看完这么好的电影不喝一杯着实浪费光阴了。”孟小楼像泄了气的气球。

    念真转身揽着她正要下台阶，好巧不巧撞上一个坚硬的胸怀，额头不防备的被磕了一下，“哎哟”她疼的叫了一声。

    猫儿叫一样的叫声传来，温思觉停下脚步低头看她：“汪小姐？”

    念真听到面前这人叫她，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后退两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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