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hua

    纯白色的茶杯和茶壶在风的托动下悄无声息离开小桌向她飘来，随后同样毫无装饰的茶托恰到好处地接上。露比歪着头注视了一会面前忙碌的魔法器具，可真正将那杯玫瑰花茶接到手里时还是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好烫。”

    “抱歉，第一次尝试。”

    身后传来冰棱般尖锐而嘶哑的声音。海伦娜踩着高跟鞋走进房间，骨架摩擦发出喀拉喀拉的细微响动。露比端着杯子回过头去，魔女高大的黑色身影仿佛带着屋外彻骨的寒气。

    这温度与魔女本人的压迫感几乎是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哇哦，那我可真荣幸。”她抱紧了刚才还觉得有些烫手的茶杯，“你要来一杯吗？”

    枯骨的魔女摇头拒绝。

    花茶和小点心是露比要求的——其实这整个房子都是她要求的，但是魔女在第二天就能把干花弄来这点就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了。她端起杯子小啜一口。还是很烫，而且有些过于浓郁了。但她脸上略带惊奇的微笑没有因此而出现丝毫动摇。魔女没有看她，径直走到桌边将手臂平放在摊开的整块鹿皮上。

    她曾经亲眼目睹那双骨骼手臂毫不费力地举起千钧巨物，但在魔法能起作用的领域之外人体显然也存在着自身的局限。魔女并不避讳在她面前检查自己的手臂——当然即使让她看到也产生不了什么威胁。露比像丝绒盒子里的一朵玫瑰那样无害。

    她抱着杯子睁大眼睛看过去。恰到好处的好奇目光。魔女的两臂早已干枯腐坏，斗篷宽大的衣袖底下只剩嶙峋的骨节。海伦娜念着咒语检查手臂上法阵的运行状况，布满两条手臂的暗绿色花纹自肩头至指尖依次荧荧亮起。

    “茶怎么样？”

    绿色荧光渐渐消散时魔女开口问，语调难以避免地有些生硬。露比将喝空的杯子放回托盘，“唔，让我感觉自己在喝什么厉害的药剂。”

    魔女显然没什么幽默细胞。她有些困惑地反问道，“什么？”

    她脸上的表情让露比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在魔女并不会因此而恼怒“你们魔法师不是会熬草药汤剂嘛。做些实验之类的——传闻里都这么说。”

    “魔药。”海伦娜给出一个更为准确的称呼，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你不喜欢？”

    露比眨眨眼睛，“怎么说呢，少了点浪漫的感觉啊。——下次我自己动手？”

    这个评价看起来在魔女的意料之外。海伦娜愣了一下才点点头，“你愿意的话。”

    “说起来，我的小曲奇呢？”露比换了个姿势更舒服地窝在椅子上。

    “明天带来。”

    露比瞪大眼睛喊道，“我现在就想要！”

    “抱歉，今天有点忙。”

    “你们北方什么也没有。”露比有些闷闷不乐地抱着腿缩回去，“没有鲜花，没有甜点，也见不到小鸟和兔子。我好孤单。”

    “活物是不能接近这里的。”

    魔女的手臂已经收了回去。厚重的黑色斗篷再度垂下，高大瘦削的身影像挺立的雪松。她走近露比的沙发，与此同时开口答道，“你想要别的都可以，活着的生物我办不到。”

    露比仰起脸来望她，“这么为难吗？”

    “会死”她思考着，声音像雪一样冰冷，“我这里的毒素和死气让生物无法存活。如果带来了鸟或者兔子这种小动物，大概不到一分钟就会死去吧。”

    “呜哇~好可怕。”露比在沙发上打了个滚，“我也会死吗？——我也是被你带回来的可爱小动物诶。”

    魔女摇头，“你是人类，又带有我的元素波动。呆一年左右还没问题。”

    露比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真是个让人充满压力的限制啊。”

    魔女没说过她要在这里呆多久。上一个领主拥有她的将近两年时间，再往前的几段记忆则要短上不少。不过，这位魔女看上去比之前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大。

    而她要的东西也全然不同。

    露比年轻而漂亮。端正得毫无瑕疵的美丽面容，远胜世界上一切工艺品的柔顺金发，像是湛蓝的天空一般、仿佛能够盛满世间万物的晶莹瞳孔。在她印象中的诗歌或者情书里，已经是不止一次被形容为“拥有能够照亮黑暗的容貌的美人”了吧。

    只要她还拥有这张脸，就足以让整个国家的人为她疯狂。这就是“传说中的倾国美人”的力量。

    但是魔女不一样。

    之前并不是没有吸引女性的经验。而就算没有明确的性吸引力，人们也会对美人心怀亲近、自然而然地给予优待。但是，这位魔女却显然对她毫无兴趣。

    传说的美人拥有预言能力这件事虽然不是秘密，但通常情况下预言者身份也只是个为她的美丽再增添上一抹神秘色彩的附加标签而已。说到底，因为美丽就是拥有这种程度的压倒性的力量。

    长久以来，只有这个魔女——

    “我说过，帮我找到他，接下来要去哪里都随你。”

    心情不错的时候魔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