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臣对慕容宣谏言道:“如果左翼崩溃,突厥骑兵从侧翼攻击中路,情形定危也。”
慕容宣当即下令道:“中军调上去,后退者死罪!”
慕容宣中军甲胄鲜亮,那是有王室卫队功能的精锐重骑兵,在他的亲自率领下转向西面压左翼。待披着马具甲的沉重铁骑发动冲锋时,果然如战车一般锐不可当,突厥兵死者甚众不断后退被压缩回了城墙附近。
不料忽报右翼一部不敌,被突厥骑兵冲回来了。这时慕容宣的重骑兵营还在西城,机动又缓慢,要及时转战东城恐怕来不及了,他只得下令道:“传令中路前部停止攻城,向后撤退避免被两面夹击;中路后部增援右翼,稳住阵脚。”
慕容宣的命令还没完全传达下去,军情就瞬息变化。时中路后军接到了命令转向右翼,但攻城的前军还没得到消息,阵后的兵马一动,掩护攻城的骑射就往后跑,出现了崩溃的前兆。就在这时,右翼骑兵在增援没到达之前就被击溃,大群骑兵掉头就跑,很多人被裹挟着后退。空中箭矢飞舞,风声弦响惨叫声更增恐怖。
轻骑跑得飞快,右翼鲜卑骑兵倒是没受到毁灭性的重创;但那帮突厥骑兵并不远追,而是调转方向侧击中路。鲜卑攻城部队败退之后,托西便亲率守城的步军弓箭手下令开城门涌将出来。鲜卑人的中路两部人马约万人面对两面攻击纷纷后退,后面的人跑得最快都渡河了,简直是大败的局面。
慕容宣中军有人见状忙劝道:“阵脚已乱,咱们赶紧全军后撤再做打算。”
“突厥人少,不可能合围吃掉我们,一时失利无须慌张。”另一个人说。
慕容宣十分恼怒,遂率领重骑兵向南门中路冲锋,突厥人的弓箭对装备精良的王室重骑兵杀伤有限。但慕容宣的人马很快就被看起来乱哄哄的步骑人马堵住了,左翼在他们转攻之后几乎是瞬间就全线崩溃,不是死伤就是逃跑。慕容宣靡下三万大军,此时竟然成了以寡击众的不利局面,被围攻砍杀损失不少。他见没办法取胜了,只得长叹一声带领部下败退。时左翼突厥轻骑迂回南面意图包围这股重骑兵予以吞掉。
又是一番混战,过得一会儿渡河的一个吐谷浑大臣收拢了一些马兵返身杀了回来,慕容宣部趁势发动猛烈冲击,击溃了身后的那群突厥马兵脱身而走。
突厥骑兵遂合军一处,丢下出城的那帮守军自己渡河向南追杀。此时慕容宣手下五部人马已混乱不堪,协调调遣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一路败退,死者甚众。
那些丢了马的军士一时找不到坐骑,跑又跑不了躲也没地儿躲,在这异国他乡只能束手待戮,一旦被突厥马队追上就被砍得血肉模糊。
慕容宣各军被追杀了十几里地,才因为夜幕降临突厥慢下来,马匹在晚上看不见路容易混乱,吐谷浑军的压力稍稍缓和。众军护着汗王慕容宣占了一处山丘收拢近左残兵立住阵脚,又派出斥候四处寻找残兵败将传达消息。
次日清晨,吐谷浑大营粗略一清点,死亡失踪加上重伤者尽半,粮草辎重也在败退中丢失了大部分,士气颓靡,战斗力大损。但见汗王神色沮丧,大臣们纷纷劝道:“胜败兵家常事,我军远道奔袭山高路远又不熟地方,汗王无须太过挂怀。”
慕容宣郁色重重地叹道:“此战本就不是我们鲜卑人的战争,未能立功无非受到朝廷名义上的责罚而已,我只是叹息追随我远达千里的勇士弃尸远方,连尸骨也不能埋在家乡,颇感心痛。”
大臣说道:“改日上国(唐朝)天兵攻占黑沙城,我们再搜寻将士们的尸骨运回吐谷浑,以安忠魂。”
其他人也纷纷劝道:“当此之时我军无法继续作战,应早些退入唐朝三城地界修整,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慕容宣以为然,只得带着人们失败的情绪不甘心地向南撤退。大臣们提到了朝廷时也给慕容宣敲了个警钟,如果他不是有靠山,就凭自己的根基在对外战争失败时很可能就演变成内部矛盾,汗位不保也有可能。
当然现在他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姐姐还坐镇吐谷浑王城,她可是薛崇训的妃子,谁敢动她?除非那些心怀不轨的逆臣真有本事能拒唐朝的铁骑。
在清晨的凉风中,草原再次恢复了平静,暂时看不到突厥兵马的踪迹,这片大地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十分宁静,只是风中隐隐带着令人难受的血|腥。
第九十三章 沙漠
吐谷浑军失利的消息到达薛崇训中军时,许多人都感到意外震惊,王昌龄生气地说:“默啜主力尚在漠北,吐谷浑三万铁骑打一座空城竟成如此局面!首战不利,如何使得那些观望的部落离默啜而去?”
众人纷纷议论,有人要求派使者去责问斥骂吐谷浑汗王作战不利。薛崇训初时也有些恼怒,但吐谷浑名义上是唐朝属国、汗王自称臣子,也不能像内地朝臣那样随意罢免降职,败都败了斥责也是于事无补。在众文武的喧闹声中,薛崇训忽然想起了慕容嫣,记起那时自己躲在一个柜子看她的百般风情……
过得一会儿薛崇训叹息道:“成败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