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手正紧紧抱在他的后背。
就这样,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叶时迁的眼底是不可置信,还隐隐浮起几分欣喜。
姜夏的眼底是莫名其妙,还悄悄藏着几点恐慌。
一个为自己能碰触她而窃喜,一个为血能压住那团黑雾而惶恐。
姜夏突然退出叶时迁的怀抱,放在他后背的手也随之移开,果然,那团退下的黑雾又叫嚣起来,似要把叶时迁整个人都吞灭。
原来,这就是他隐疾的缘由。
此刻,姜夏却没有把握制服这妖邪,她看了看掌心的血,基本已经凝固,再对上那黑雾,除非把手割破放血,而先前的事已经让她体力不支,经验教训更是让她不敢莽撞。
思及此,她也管不了叶时迁在那笑着想什么了,随口道谢后,就离开了雅间。
叶时迁是愣了愣的,这小野猫总是出乎他的意料,干脆利落,让他越来越喜欢。
护短的心思也越来越重。
男人皱了皱眉,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晦暗不明,如果老朋友局长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知晓叶时迁他这是要做什么了。
·
夜风翻卷呼啸,回荡在城市的上空,推开门,冷风就往衣服里面灌,让人生寒。
姜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就在她最虚弱不堪的这一刻,一件温暖的外套从背后披到了她身上,带着淡淡的橘子花香。
熟悉又清冽的气息,是家里洗衣液的味道。
她回过头,对上了少年漆黑如夜空的眼睛,“戚生?”
“是我。”少年又紧扣了扣披在她身上的外套。
“可你不是跟着导师在研究室吗?”姜夏转过身抬头望他,短短一年,戚生真的长高了很多,她至多到他心口。
“嗯。”少年轻轻应了声,莫名有些说不出的宠溺。
“我问你呢?”姜夏笑了起来,一年相处,他们同吃同住,早已似亲朋好友。
一开始,姜夏只当戚生是数学上的天才,情商自然会低一点,所以生活起居都是她来操持。
后来,她的演艺生涯慢慢有了起色,随之也忙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刻,戚生强大的顾家能力体现了出来,他也忙,动不动在研究室里通宵,可即便这样,还是雷打不动地照顾好家里的起居,一日三餐,还有包揽家务。
姜夏还记得,戚生第一次擦的地板比她擦的还要亮堂。
那时她就问他,“你之前怎么不说你会?”这倒好,让我白白瞎折腾那么久。
戚生却没有回答她。
光线明亮的房间里,男孩子从阳台回过头,他放下手中的盆栽,微歪着头,对姜夏做了个鬼脸。
那意思好像是,你闲着的时候,我给你找点事做,你忙的时候,就都放心交给我。
姜夏回过神来,往昔的画面在眼前交织,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试探道:“你是不是回家了,没看到我,所以不放心找过来?”
戚生点点头。
他虽然忙,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动辄就和导师在研究室里通宵,可深夜少年总是想回那个家看看,看看那个小小的房间有没有亮起橘黄色的暖灯。
因为姜夏有个习惯,她喜欢睡前躺在床上看书,看着看着,就睡过去了,书也不合,灯也不关。
戚生总是会惦念这两件事。
说他是强迫症也好,每每深夜,他稍稍从一堆堆繁杂的数字和符号中抬起头时,就想起了那书,想起了那灯。
想起了造成这一切的人。
他想回家。
回家把书合上,把灯拉好,再顺手给床上的人盖盖被子。
就这么简单。
·
“回家吧。”少年轻轻说。
低沉磁性的声音顺着夜风传进了姜夏的耳朵。
她发现,不知不觉中,那个说话不利索的男孩子已经远去了,一年后的戚生,音色动人,说话流畅,可他似乎还是不怎么爱说话。
就像此刻,他从书包里取出了一杯还热着的柠檬红茶,直接塞到了姜夏手里,没有说“给”,也没有叫她的名字。
只是简单粗暴,却实实在在的温暖。
姜夏忽然有些迟疑,这些温暖……应该是属于叶绮罗的。
她不能因为和那个人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就享受眼前至纯至善男孩子给的好。
她把柠檬茶重新塞回去,忍不住抬头问戚生,“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去见她呢?”说起来,姜夏是不想戚生去见叶绮罗的,可她始终是戚生的童养媳。
虽然姜夏尽力在拦了,也暗暗祈祷陆寻能快点和叶绮罗在一起,可她也知道,戚生来这个城市的初衷是为了叶绮罗。
泠泠夜空下,女孩子抬起头,甚至还要微微踮起脚,才能直视着戚生的眼睛。
男孩子没有回答,却忽然动手,把她提到了台阶上。
“这样好点。”戚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