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和她们一家的合照,还有爷爷常用的生活用品,全都暴露在她眼前,刺痛了她还未缓过来的神志。
“你怎么回来了,爷爷呢?好点没有?”林虑关心道。
陈瑜珈眼神迷茫的看了他一眼,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林虑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还是不敢相信,恐慌在心里慢慢凝成一团。突然眼前的陈瑜珈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一下子摊在地上。
林虑一个箭步跨过去,跪在她身后,扶住软软的陈瑜珈。
一声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哭声,渐渐充斥在林虑耳边,一种绝望和悲伤的氛围慢慢弥漫在潮湿的空气中。
林虑紧紧扶住陈瑜珈的双肩,鼻尖一阵酸涩。
哭了一会,陈瑜珈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抹了抹眼泪,止住了抽泣。哭过之后的她显得异常平静,从地板上站起来。
林虑也站起来,看着她的背影。
陈瑜珈走到爷爷门前,站了一会,握在门把上的手,还是按了下去。
打开门,是爷爷的卧室,舍不得扔的老式衣柜,雕花床,还有四方的八仙桌,太师椅,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原地,这么多年,一点没变。陈瑜珈抬步迈进卧室,手指落在爷爷床边用来消遣的象棋盘上,沾了些许灰尘。打开老旧的衣柜,爷爷的衣服全都在里面挂着。
陈瑜珈一件一件的看过,挑了爷爷最喜欢的那套中山服,把它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兜子里。拿着衣服出来,轻轻关上了房门。
林虑看着她,陈瑜珈与他对视,有气无力地说:“我给爷爷拿件衣服过去。”
陈瑜珈抱着兜子,泪光闪烁:“这是爷爷最喜欢的衣服,奶奶以前总说他穿上这件衣服特别帅。现在他可以去见奶奶了,一定想穿这件衣服的。”
两人站在门口,林虑还是很不放心。
“那么晚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陈瑜珈摇摇头。
林虑望着陈瑜珈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再走出小区,最后坐上出租车,终于消失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
坐在殡仪馆门口的陈瑜珈望着微信置顶的两个好友,犹豫了好久,只给胖子发了信息。
“胖胖,爷爷没了。”
胖子大二那年和她回过家,在陈瑜珈家待了将近两周,爷爷还有家人和她关系都很好。胖子看到信息那一刻,立刻跟公司请了假买机票,下午就到陈瑜珈家了。
爷爷的灵堂直接设在小区楼下,陈瑜珈正和父母家人忙碌地接待着来吊唁的亲戚朋友。这两天的不眠不休,没有让她的眼神变得混沌,反而更镇静地处理好每一件事,她甚至没有时间去悲伤。
胖子赶到的时候,披麻戴孝的陈瑜珈正在安排远道而来吊唁的人休息。她走在客人前面,坚强的像个大人,好像一天之间长大了许多,懂得分担父母的辛苦,收拾自己的心情。
看着之前在她面前像妹妹一样撒娇的孩子,变成现在可以独当一面的样子,胖子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陈瑜珈感应到视线,回头就看到立在远处的胖子,安顿好客人慢慢朝她走来。
“胖胖,你来了。”陈瑜珈淡淡一笑,然后嘴角弧度一变,哽咽着说不出来一个字。趴在比她高半个头的胖子胸前,瞬间哭起来。然后陈瑜珈指着爷爷的灵柩方向,哽咽着对胖子说:
“胖胖,爷爷没了,他就躺在那里,只剩下一堆灰。
爷爷,我再也看不到爷爷了.....
他不会对我笑,不会抱抱我...我连他的手都抓不到了...
胖胖,爷爷真的没了,他那天好起来,也只是回光返照...
你说...他是不是就为了跟我说声再见...
胖胖,我没有爷爷了,爷爷...”
胖子抱着陈瑜珈,两个人只剩下悲伤,望着只有骨灰的灵柩,满眶泪水,满眼凄凉。
人就是这么脆弱的,死了,就什么都剩不下。而那些记忆,也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模糊,直至消亡。
胖子陪在陈瑜珈身边,帮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陈瑜珈父母因为葬礼也忙的转不过来。
她这几天,注意到那个男孩,总是小心翼翼地关注着陈瑜珈的状态,注意力一直放在陈瑜珈身上。
白天他帮陈瑜珈搬东西,接待客人,晚上他总会给陈瑜珈端来一杯热水,轻轻放在饮水机旁晾着才走。睡前陈瑜珈喝水的习惯一直没改,她一直以为是胖子给她凉的。
胖子什么都默认,还是细心观察着男孩的一举一动。她见过这个男孩,他叫林虑,陈瑜珈给她发过他的侧脸照片。
而韩相望一直没有过来,陈瑜珈也没有跟她提起,她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忍不住从微信找到韩相望的电话给他打了过去。
听筒里传来韩相望久违的声音时,胖子还是没来由的气愤起来。
“喂,是我,路昕。”
韩相望有些震惊,但是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