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住他的袍角,拼命叩头,“老爷,老爷,老奴说得都是实话啊,你要是要拷打,拷打老奴就好了,我那孙儿才四岁,什么都禁不住啊,老爷,求求您——”
唐思文只看了她一眼,拿起茶杯慢慢地抿了一口茶。
隔壁传来越来越惨的呼叫,还夹在着“不要”“救命”之类的呼喊。
想到自己的命根子正在隔壁受着惨无人道的折磨,林妈妈的脸色惨白,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一声又长又凄厉的惨叫终于将她击溃,“我说,我都说,求老爷先停手!”
唐思文拿起桌上的镇纸,在墙壁上敲了几下,隔壁的声音暂时消失了。
林妈妈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慢慢地讲述了当年的事。
老太太和唐老太爷成亲后,就将老太爷身边的通房丫鬟都打发了。老太爷正是新婚燕尔,也没有在意。后来老太太有了身孕,不能服侍老太爷,当时老太爷的母亲还在,就劝着老太太给老太爷纳了一房妾室。等老太太生下女儿,那妾室因病去世了,没多久,老太爷的母亲也去了,家里老太太成了当家主母,再也没有给老太爷张罗过妾室。
后来,老太太又有了身孕,偶然发现老太爷竟然养了个外室,而且这个外室也有了身孕,只比老太太的小一些。
老太太怒不可遏,奈何这个外室养在外面,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只好压下火气,耐心地劝老太爷将那女子带回府里来。
老太爷也是觉得养外室说出去毕竟不好听,如今既然过了明路,顺理成章地就把那女子带回唐府了。
谁知道没多久,老太爷就得了急病去了,老太太一时伤心,又要应对想要夺取唐府财产的众亲戚,也没有顾上这个女子。
老太太身怀六甲,遭此大劫,身心俱疲,竟然难产,小女儿生下来就已经死了。要是唐府没有继承人,那唐府的财产就真的要被众亲戚夺去了。老太太这时候又想起那个外室女子来,命人将她带来,直接灌了催产的药,生下来一个男婴,被老太太当作了亲生的。
“那个女子呢,为什么府里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唐思文声音艰涩。
林妈妈的头深深地低下,不敢看唐思文的神情,“那女子当晚就……死了。”
“……是她下的手吧?”留子去母,这不是很多妇人常用的手段吗,更何况,老太太是要抢夺孩子,怎能么可能留下生母呢。
林妈妈没敢说话。
厢房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唐思文挥挥手,“你去吧。”
林妈妈如蒙大赦,爬起身,啷啷呛呛地冲进了隔壁的厢房,只见她的乖孙正坐在桌边,抱着桌上的一盘子点心吃得香甜。
“这,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打你的人呢?你哪里受了伤,快让祖母看看!”林妈妈搂住他,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一丁点伤痕。
“祖母,没人打我呀。”
“那祖母怎么听见你惨叫了?”
“哦,漂亮姐姐说要玩游戏,要是我叫的很惨很惨,把她吓到的话,就给我吃这盘子点心。后来我赢了,漂亮姐姐就走了。”
林妈妈呆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知道该怨恨还是该庆幸。
等她平复好情绪,回到寿安堂,已经快到晚膳的时候了,老太太不满地抱怨,“这么久,你去哪里了?”
林妈妈自然不敢说自己背叛了她,只好含混地说道:“家里边出了点事,回去看了看。”
毕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老太太也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唐思文就下令,老太太要静养,寿安堂一律不许随意进出,里面的丫鬟婆子不能出来,外面老太太的爪牙不能进去回事,老太太立刻就被孤立了,甚至连陈氏和唐嘉珍也不许去请安了,只有柳映雪可以出入寿安堂。
唐若瑾给陈氏悄悄透了风,陈氏大刀阔斧地一番整顿,处置了一批贪污的、拿回扣的、懒散不做事的,当然恰好都是老太太的势力。
老太太气得发疯,却不知道是为什么,要是为了唐若瑾,那自己几次下手,唐思文应该心知肚明才是,他一直都是和稀泥的态度,怎么就突然凌厉起来了。
林妈妈自然知道原因,可是她却不敢跟老太太说。
唐思文下衙之后,还是来了寿安堂。
“啪”的一声,一个茶杯扔到了他的脚下,摔成了碎片。唐思文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越过地上的碎瓷片,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老太太目光阴鸷,冷哼一声,“我都被你关押了,你还来我这里做什么?”
唐思文深觉自己真是迟钝,小时候虽然不懂事,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母亲不喜欢他,只喜欢自己的姐姐。在他年纪渐大以后,老太太虽然也做出了慈爱关怀的样子来,但是,和对姐姐那种亲密完全不同。
怪不得她要让瑾儿替柳映雪背黑锅,怪不得她明知道瑾儿是无辜的还是不肯把她接回来,怪不得她对嘉瑞和嘉珍很是一般,独独对柳映雪掏心掏肺地疼爱,怪不得她三番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