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染上那种病?林陌西为何会不闻不问?
这一切,容涧一无所知。父亲绝口不提,定然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只知道,人死万事休,最重要的生命已经再也回不来了,追究旁的事又有什么意义?
父亲去世不久,原本就没有工作的母亲带着他,日子更加艰难。他终究被送进了孤儿院,可笑好长一段时间,他都还抱着一丝卑微的希望在门口傻等。
七年过去了,十四岁的容涧长高了,长壮了,可以说是大变样。
其实人人都会变的,只有他还固执地守在原地。
母亲来领养他的时候,样子变了很多,容涧根本没有认出她来,她也压根没打算告诉他真相。
或许是自觉愧对没脸承认,又或许是怕街坊邻居的白眼,若非到她临死输液,恐怕容涧一辈子都蒙在鼓里。
现在想想,说不定永远不知道的话,还会更幸福一些吧?
没过多久,沈洛天又横插一杠子,打破了他们平淡的生活。
后面发生的事,现在想来,当真是造化弄人。
沈洛天得到了无可想象的财富,却同时失去了最爱的女人和没出世的儿子;
母亲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眼看就要摆脱贫困的日子,却终究无福消受;
而容涧,终于得知母亲就是养母的真相,却还没团聚上片刻就天人永隔。
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奇妙且残酷,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也许是绝望,也许是希望。
母亲走后,这许多年的摸爬滚打,容涧都挺过来了,可以失去的东西他都已经失去过,再没有什么困难可以打倒他。
容涧拥有的早已不剩多少,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林焰修。
命运这个东西,当真诡异。
明明最不可能爱上的人,他爱上了,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
十年后,容涧不是当年的容辰,林焰修也不是林陌西。
倘若没有失去记忆的这段日子,林焰修掏心掏肺的体贴与深情,容涧永远不可能爱上他,甚至懒得多看他一眼。
但是现在,容涧愿意相信他一次,相信这世上还有所谓的爱情——即便是两个男人之间。
现如今,容涧注视着亡母的照片,复杂地感慨,这到底是上天对他的补偿,还是又一次变相的折磨呢?
想到此处,容涧微微眯起双目。
半年之后去美国参赛,说不准会正面对上林陌西,到那时,林焰修想必会很苦恼吧。
“是你”一道低沉中厚的男音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容涧望过去,瞳孔骤然一缩。
不远处的中年男人,撑伞缓缓而来,站姿笔挺从容,面容却不似往日的威严肃穆,在冷清的墓地里,仿佛显得极为萧索沧桑。
“沈洛天。”容涧慢慢起身,皱了皱眉,“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洛天的目光从他身上,移至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冷冷地说:“我来看我的妻子和儿子,还需要知会你不成?你这个逆子还有脸过来?!”
他看着这块寒碜的墓,拧眉道:“若音怎么能葬在这种地方”
“呵,”容涧轻嗤,“人都走了这么多年,这种事有意义么?母亲临危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就只能通过用几个臭钱来消除你的负疚感?”
“”沈洛天太阳穴跳了一下,并不答话,脸色更加难看了些。
半晌,他才开口:“你又能为她做什么?除了给你的母亲增加负担,你还害死了她!”
容涧冷漠地扫他一眼,道:“我自然会用我的方式,慰藉母亲在天之灵。”
“哼,说得轻巧。”沈洛天不想在爱人墓前对他发火,稍微收敛了怒气,盯着他,“容涧,我本不想对你赶尽杀绝,你老老实实跟我低头认错,安分守己做你的混混,也许看在你母亲面上,不再为难你,否则的话,在游戏界彻底封杀你,我还是做得到的。”
“沈洛天,这里不是美国,你也不是上帝。”容涧眼皮都懒得抬,“我说过我对不起的人不是你,更加不会跟你低头认错,如果你以为你掌控着我的未来,那就大错特错”
他轻轻推了推银边眼镜,缓缓沉声道:“总有一天,我会让天上的父母以我为荣。”
“”沈洛天冷凝的脸孔终于稍微露出诧异的神色,他盯着容涧看了半晌,似乎在猜测他何来的自信,眼神中有不屑,有震惊,有疑惑,想起他毕竟是若音的亲子,眼光又流露出无限复杂的情绪。
“那就让我拭目以待吧。”他冷冷丢下一句,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看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容涧垂眼对着墓碑说道:“我要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他舒了口气,接下来还有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完成呢。
“混蛋容贱起床!混蛋容贱起床——”突兀响亮地手机铃声一下子传出去老远,容涧吓了一跳,无奈地掏出来按下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