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的亲吻水声片刻后才得以终止,失守的领土却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不再属于本人,此刻不过一寸寸地被假意归还,用以安抚少年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让它可以跳得不要那么快。
唇与唇先分开,舌尖与舌尖随即才分离,水润暧昧的银丝扯出一条细线才悠悠地断开,少女没忍住,又在少年的唇瓣上舔舐了一下,像是尝够了他的鲜活甜美,终于愿意拉开一点距离,好让对方呼吸。少年面色绯红,双目有些茫然而柔软,唇瓣上闪着盈润的水泽,胸口轻微起伏,他的身体处于矛盾的紧绷状态,但姿态又很软,几乎完全窝在顾采真的怀里。
她松开他的手腕,趁着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将他的身子稍稍扶正,免得他一会儿自己挣扎着要脱离她的怀抱时,又闹出多大的动静。她诊过脉,现在略微放了心,“咳血乃是房事激烈导致的血液加速,加上体虚和肝火才激发的,应该是一过性的。”
听她若无其事说着“房事”二字,少年池润面颊上的温度根本就下不去,甚至又有些血气翻涌的冲动了。
顾采真看他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心肺虽无大碍,但呈虚相,且肺朝百脉,你这脉象虚中含沉,而沉又细软,结绵太过,平日可是忧虑过重?”
池润从选择以己身奉养祸丹起,身体就已然注定了不会朝好的一面发展,哪怕当时他时值年少年华正盛,并未当即显出虚弱,但修为增长与身体的生长都在减缓下来,这都是体内祸丹产生的负面影响。等移出祸丹,他更相当于受了能去半条命的大伤,甚至连容貌都在逐渐发生变化。
这些命相转变的点滴,池润后来都通过信笺告知了他,他和成年后的自己之间既有很深的信任,又有些说不上来的细微隔阂,大家心知肚明也又不约而同地心照不宣。总之,他拐弯抹角借着好奇的理由,哄师兄季芹藻画了一幅成年后自己的画像,才发现确实变化不小。原本质地柔韧的发丝变软了,眉毛由变淡,双目眼尾较之原来又显得狭长,明明随着年龄的增加五官应该往开了宽长,偏偏颌骨收窄,下巴收尖,整个人越发清绝削薄得如同一株蓬莱雨竹,旁人恭维他时都说他长相自带仙气,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出色到近乎模糊了性别差异的出尘容貌,不过预兆着他的生命力提前进入了透支状态,越是好看惊艳,越是犹如花在颓败前最后的盛势,与其说是仙气,不若说是如影随形的死气,是高高在上的苍天在表达残忍的怜悯。
如果是见过他少年时期的人,有迹可循,眼见他日月变化,不会觉得有异,自然可以过渡到接受他后来变化颇大的模样。可若是单单在他成年后与他打过交道,有机会乍一见到少年的他,根本联想不到他们是同一人。
池润虽然没有告知季芹藻,自己的寿数折损近半,但师兄自然也给他诊过脉,而后充分表达了他的严重担忧,他说的比顾采真还详细,一直叮嘱他要戒劳心,少卜算,不可再亏空身体。所以,此刻听了顾采真的话,他并不意外,倒是更介怀自己方才被吻住后的反应太不争气,怎么就彻底懵了似的,任凭对方为所欲为,连脉门这样的要紧地方都人拿住了,也完全没注意到?!这和束手就擒引颈就戮有什么区别?!
“你上次的药一看就是野路子,我归元城自有正统医道,我也从小兼修黄岐之术,你不用在我这儿班门弄斧。”少年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表情更是不虞,可因为眉目间残存着些许春意,眼尾脸颊唇瓣都是红润润的,顾采真怎么看都只觉得他很动人。
她闻言压根不恼,反正他说的也是实话,她还没气量狭小到这种锱铢必较的地步,“我不过是抛砖引玉,提醒你一下。”她笑了起来,原本想替他拢一下垂进毯子与身体间缝隙里的发丝,但因为他的不配合,便转而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尖,简直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不要动手动脚!啊……你做什么?!”少年面色突变,因为顾采真忽然将他抱了起来,丝毯一时没包住而下滑,顿时露出他的半侧身子。他一边狼狈地拽住毯子,一边呵斥和挣扎,“你快放我下来!”
“带你再去青华池泡一会儿,你的身子太弱了。”顾采真有点后悔方才云收雨歇后没立刻给他把脉,她又没有师兄那般的火灵根,之前替他清理好身子后,好不容易才把他的湿发弄干的,这下等于白费功夫了。
“子夜月下浸浴才对我最有效,现在天都快亮了,去了也无大用!你放开我!”少年一边挣扎一边还要防止自己“春光乍泄”,偏偏眼前的少女瞧着纤瘦又修为低弱,实则简直力大无穷。他哪里还有之前深沉审算的心思,也没有料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倒真的令少女脚步一顿。
“你是……水灵根?”她有些意外,随即又好像恍然大悟般说了一句,“玉衡君也是水灵根。”
玉衡君就是池润,也是她的师叔,这个看起来性情简直像翻版师叔的少年,像是常年隐居在摘星峰,也爱穿玄色衣袍,眉目间的气质也和师叔有所相仿,还都是水灵根,她上次就推测他可能是师叔没有对外公开的弟子,如今果然处处符合。
“你可是玉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