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就拿着册子回去了。
回去她左思右想,越想越心浮气躁,让人去公主院把婉娴叫了来。
婉娴最近清瘦了不少,小脸只剩了巴掌大,衣裳都宽了。
她过了十五就不再去女学上课了,每日就闷在院子里看书发呆做绣活儿,话也越来越少,徐贤妃见她这样子,心里越发恼恨,把宫女太监都遣退了,将手里的册子扔在她怀里。
“之前是我魔怔了,原想着那傅磬是个没爹的,以后前程未定,若你能嫁于他,一来太后那里高兴,二来对我们是大助益,可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坤宁宫势弱,皇后被皇贵妃压得连宫门都不出,中宫无计可施,可若是能和傅家扯上这么一层关系,无疑是天然的盟友,也有利于大皇子。
“是我们自己疏忽了这一切,也是皇后心机太深,竟把婉姝使了出来,可事情发展到现在,你父皇的态度乃至太后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傅家子弟不会尚公主,那傅磬已经离京这么久了,你天天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母妃……”
“为娘的为了你,只差舍了这张脸皮对皇后。你倒好,成天魂不守舍的,说给你选驸马你不愿,一说你就哭哭啼啼,现在也好了,干脆不用选了,你以后就待在宫里,等哪天你父皇随便把你指个人。”
徐贤妃说完,就端起茶来喝,哪知入嘴的是冷茶,她啪的一声将茶盏扔在地上。显然这阵子发生的一切磨掉了她所有耐心,她平时极少会这么沉不住气的。
婉娴的裙摆被溅过来的茶水打湿了,本来月白色的裙子被染了好几处茶污。她一动也没动,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她低着头,泪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孩童说话的声音。
“母妃呢?怎么门关着?”
是五皇子散学回来了。
徐贤妃看他看得精细,早膳也就罢,晚膳定然是要在延禧宫用的。
门从外面被推了开,见到里面的场景,宗锏一愣。
“母妃,这是怎么了?您可是生气了?”
徐贤妃堆起笑,将他拉到面前来“母妃没有生气,是跟你姐姐说话,却不小心打翻了茶盏,”一边笑着和宗锏说,她一面扬声吩咐着,“还不来人收拾一下,再把大公主扶下去换条裙子。”
锦屏领着几个宫女走了进来,留下几个人收拾残局,她则扶着婉娴下去了。
等出去后,锦屏才叹了口气道“大公主也莫怨娘娘,娘娘为了您的事,也算费尽了心思,坤宁宫那边屡屡刁难,今天又闹出这档子事,娘娘心里实在不快。”
为了她?
听着身后殿中传来徐贤妃对宗锏嘘寒问暖的声音,婉娴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不禁苦涩一笑。
她拿出帕子拭了拭脸,又俯身去擦裙子。
锦屏要给她擦,她没让。
她擦得很仔细,可脏了到底是脏了,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的。
她放弃了,直起腰来说道“我先回去了,你帮我跟母妃说一声,择婿之事任凭她做主,女儿没有任何异议。”
说完,她就急急走了。
锦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与此同时,承乾宫里也上演着母亲和女儿对话的场景。
不过相较于延禧宫这边,承乾宫这里的气氛就好多了。
“你四表哥虽不是长子,以后也不能继承爵位,但他为人脾气温和,配你是正正好的,你嫁去胡家后,也不用担心会受人欺负,你舅舅舅母都会对你好,是时肯定要建公主府的,到时候你想住公主府就住公主府,不愿意住就住侯府,日子肯定过得不会差。”
胡淑妃边说边摩挲着手里的册子,越说越高兴,脸上笑盈盈的。
婉婵被说得有些含羞,低着头扭了扭,犹豫道“那母妃说得那事可是真的?女儿总觉得自己年纪还不到,这么匆匆忙忙就把婚事给定了,是不是……”
一提起这事,胡淑妃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
“这事可是你舅父歃血为盟的兄弟传回来的消息,此人母妃也曾经见过,绝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安南的东山朝和西山朝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东山朝不止一次向朝廷求援,可因为边关战事频繁,朝廷只是空头安抚,从未做出过任何实事。
“以至于去年东山朝被灭,西山朝占领了整个安南,安南的位置何其重要,如今安南愿奉大周为主国,要来京城朝贡,若在此时提出求娶公主,以全两国之谊,你父皇很可能会和亲一位公主。如今其他几位公主年纪都不够,只有你和婉娴适龄,难道你愿意去安南和亲?若不是想把你留在京城,母妃何必为了你得罪贤妃一场,又对皇后卖好讨巧。”
作者有话要说
见有人不知道延禧宫是谁的,评论区有课代表做功课了,我这里还是发一份。
宗琮乾清宫
陈皇后坤宁宫
盘儿景仁宫
胡淑妃承乾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