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谁让你乱跑的!</h1>
蕙卿好容易把度天带进宴客厅,看到坐在右首第二席上的刘易安时,所有的理智才仿佛终于回到脑子里来。
谢琛从左首的主人席上下来,笑容满面地与度天寒喧。
刘易安也迎了上来,目光却审慎地在蕙卿身上打量。
蕙卿勉强一笑,走到他身侧,悄声道:“今日事多,没顾得上招待你。”
刘易安微笑道:“不妨事,与表兄弟们久别重逢,正说得热闹呢。”
蕙卿微抬袖口,掩住自己菀尔一笑。
刘易安当年寄住谢家,没少被谢氏兄弟们冷眼欺负,然而这几年谢琛各种事上,都与刘易安合作紧密,自然约束子弟们以礼相待。
形势逆转,谢家子弟在刘易安面前有些酸溜溜的,刘易安有意无意地撩拨他们几句,便能让他们吃瘪。
蕙卿放下袖口,见度天嘴上与谢琛寒碜着,目光却越过好几个人,盯在自己的面上。
她一时心虚地垂下眼去,快步走出厅外,招呼奴婢们上菜开席。
度天自然坐在主宾席上,正对谢琛的主人席位。
蕙卿的席位在谢琛下首,正对着刘易安的次宾席。
谢琛上次宫宴中玄谈意犹未尽,这时与度天聊得火热,用词古奥,蕙卿倒还勉强能听得懂三五分,刘易安却已是百无聊赖。
蕙卿一眼就看出来他明显走神了,左手在案几上轻扣,这是从前刘易安背不出书来时,蕙卿给他提点的招数。
刘易安便知蕙卿这是嘲讽他没能好好读书,无奈地向着蕙卿举杯微笑。
蕙卿正欲将自己面前那杯喝下去,度天突然话锋一转,看向刘易安道:“奋威将军以为如何?”
刘易安这一下如何接得上话来,不由一口酒水呛在嗓子里。
蕙卿代他应付了两句,又将话题引到刘易安能从容对答的时政上:“所以我汉人不论南北,正该齐心戮力,光复中原才是……”
刘易安自然知道是蕙卿在为他解围,忙道:“王爷即已受封,昨日朝上商议的粮草调运一事,不知思虑得如何?”
现在北征方案,矛盾点在于淮南举兵,是就地征粮,还是从南朝先囤运粮草。
度天坚称北地百姓多年来在魏虏统治下已经困苦无比,若是再就地征粮,岂不有伤朝廷之明?自然需要朝廷拨发粮草。
但是往淮南输送粮草十分不易,南朝众人只想给一个王爵让度天卖命,这时不免顾左右而言他。
蕙卿听了一会,实在觉得丢人现眼,便扬声道:“若是百姓困苦,难以支应大军,北靖王多年来在淮南一带作战,粮草从何而来?”
众人听了精神一振,都为蕙卿这一问击案叫好。
度天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酒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我是流寇草莽,自然可以随地取食,如今我是皇上亲封的郡王了,若是再做这等事,岂不是有伤朝廷体面?”
他这话甚是无耻,却无耻得理直气壮,众人一时竟无法驳他。
这时有婢子悄悄过来传话:“大娘子,北靖王的马匹挣脱了拴马石现在在园子里乱跑,已经踢伤三个人了。”
蕙卿皱眉,瞥了眼度天:“他的部属呢?”
婢子苦着脸道:“喝醉了……”
“全都喝醉了?”蕙卿难以置信地多问了一句。
婢子点头。
蕙卿叹了口气道:“多叫几个护院,再……让刘家表兄的亲兵过来帮忙,算了我亲自去一趟吧。”
蕙卿起身,向众人告罪,悄然退下。
走到雁栖碑那里时,便听到门口马嘶人叫,喧哗成一片。
在门前看守的家丁站成一排,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婢子们呵斥了好几声,他们才让开,一眼便见度天的那匹座骑在门口耀武扬威地踢踏着步子。四周虽然围满了人,虚扬声势地呼喊着,但它往哪处冲撞,哪处人群便避开,并不敢当真上前制服它。
它本就身量极高,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四顾无人,虽然只是一匹马,倒也有些藐视众生的威风。
更糟的是,门口拴马石上这时拴了足有百来骑马,瞧着它如此威风,一个接一个地跟着嘶吼挣扎起来。
虽然暂时还没有挣脱的,但总是闹得声势浩大,府外街上瞧热闹的已经站了三排。
蕙卿看到刘易安的亲兵也站在附近,就招手唤了他过来问道:“你看这畜生要如何制服才好?”
亲兵也是马背上厮杀多年的,皱眉道:“回大娘子的话,单说制服这马,倒也不算十分为难。然而那是北靖王的座骑,若是伤了它,回头贵府在北靖王面前怕是不好看。还是将北靖王的马夫请来较为妥当。”
蕙卿虽然不太认识度天现在带的那些亲卫,但是想到当初金光寺的经历,腿肚子先自打了个转。
更何况这些人如今全都酩酊大醉,一个狂性发起来,鬼知道会闹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