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夫人有事找您。」這位傳話的男僕瑟瑟發抖地垂下了首,不敢昂起首隨意地注視著他們公爵府裡這位人人都懼怕的二公子奧古斯汀?弗雷?黑森。
奧古斯汀對於這位只敲了三下門板的男僕有著十分不好的印象,但是他仍舊沒有將視線從這面典雅的全身鏡前移開,他來回反覆地審視自己身穿的緋色正裝,一邊耐心地橋正胸口上的金色家徽,一邊細心地扣起袖襬上朱色的魔法石釦子。
至從父親在兩年前惹怒了陛下後,他們被賦予的皇族血脈特權似乎都被一一收回了,就連先前對父親阿諛奉承的貴族與商人都為了避嫌,而在社交場上冷落他們家族,因此也造就了父親更加憎恨陛下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甚至還再作著那愚蠢的美夢,妄想著哪一日要推翻他同父異母弟弟的皇權。
同一時間,母親那邊的伯爵世家,也幾乎與他們家斷絕往來,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招惹陛下那捉摸不定的性格,也因此極度愛於顏面的母親似乎無法忍受各式各樣的貴族婦女對她閒言閒語、指指點點,所以整天待在寢室裡足不出戶,前陣子奧古斯汀去探望她時,那個呼喚他名字的女人幾乎已經不再是他印象中的母親形象了,反倒像是個瘋癲抓狂的中年婦女。
「母親,有說是什麼事嗎?」雖然對於家族混亂的現況感到無奈與厭惡,但是奧古斯汀依舊保持著一貫穩重的處事風格。他斜睨了一眼垂下首的男僕,要不是因為今日時間上有些緊縮,不然以他平日的作風,肯定會好好地教導他一番何謂主僕之間的禮儀,因此他也只是淡淡地壓低那尚未變聲的男孩嗓音。
如果單看他的外貌的話,真的只會認為他是一個風度翩翩的貴族少爺,不過當你坐下來與他深談時,便會發現他談吐之間那圓滑的應對進退,宛如在社交場上積累了三四年以上的經驗成果。
這也是為何,至從奧古斯汀父親爾法洛徹底頹廢之後,家族中的大小事都一手由他包辦,雖然本應該是排行第一的大兒子來打點這些事務,但是任誰都知道大兒子溫格,跟他的父親如出一徹,魔法資質平庸,就連最為基本的劍術也只是可以稍微當作防身的水準,因此理所當然地家族的當家之位就幾乎確認是二兒子奧古斯汀。
這才九歲的奧古斯汀,本應該跟同齡的男孩一樣去高等的貴族學院就學,但是礙於家族的衰敗,以及他的魔法與學術知識早就超過了同齡孩童,甚至幾乎與學院教授有著相當的水平,為此他根本無需去貴族學院就學,只需要考取提前畢業的超格考試就可以得到學院認證的學術證書,因此他便成為了列蘭赦帝國最年輕就擁有魔法師頭銜的人,甚至還有了破格魔法師的稱號。
如此天資聰慧的奧古斯汀更是在這一年半之中,用著他那獨特的見解與精明的謀劃能力,一次又一次地將那些本是赤字的家族事業轉變成了營收倍增的優良產業,以至於先前劃清界線的商人們再一次登門拜訪,想尋求與奧古斯汀家族的貿易合作。想當然耳,那群跟隨著利益的低階貴族們,也一個個地向年幼的奧古斯汀遞出合作的信函,甚至還有些是想將女兒嫁給他的婚約信,讓他養成了一種習慣,每一回只要讀完類似關於這種無理邀請的信函時,就會十分俐落地點燃燒毀。
「回少爺,夫人說是想在您出門前見見您。」男僕垂下的面容佈滿了汗珠,明明身前服侍的只是一位九歲的男孩,但是一想到那些有關他的傳聞與事蹟,他就倍感壓力與恐懼,因此他放置在胸前的手掌難掩恐慌地顫抖著。
「好,我知道了。」奧古斯汀雖然比起一般同齡的男孩要高出一截,但是那一百四十初的身高對於一般的成年男性仍舊沒有什麼殺傷力,不過在他與生俱來的氣勢以及後天養成的威壓下,面對一般下僕與隨從也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奧古斯汀沒有說不去,也沒有說會去。不過,如果是知道他真性情的人,肯定都會理解這句回話的涵義,那就是示意他拒絕前去的意思了。
畢竟,打從一剛始他就只打算做表面功夫,實際上當個孝順的好兒子什麼的,根本與他的本性背道而馳,因此他才不會委屈自己做一個聽從愚昧父親、瘋癲母親命令的天真兒子。反正,只需要放出一些放風說父親因為觸怒陛下而一蹶不振,而母親則是因為父親的緣故而整天陰鬱不已,接下來他在適當地做個溫和善良的好兒子形象就可以了,這樣任誰都會深信他是一個懂得養育之恩的孝順兒子。
「備馬車。」當他一走出紅色調的寢室後,就昂首仰視著站立在門旁的單眸騎士說道。
「知道了,少爺。」單眸騎士輕笑了一下後,對他頷首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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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爺,侯爵大人已經在主廳等您了。」中年執事輕敲了幾下門板後,緩緩地推開了房門,遠望著那位坐在大長桌中央的深髮少年。
狄克萊絕對有聽見中年執事的叫喚聲,但是他選擇視而不見,繼續專注地研磨著掌心那顆杜若色的水晶球,當他只要一集中注意力在有關人偶的事上時,任何人都無法輕易地打擾到他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