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6 焦虑的鸟</h1>
和蒋景祁谈恋爱后感觉他把二十多年无处可施的爱意一股脑儿安置在她身上,整一个保姆司机加天气预报员。
做他们媒体这行加班加点是行业常态,以前一个人在H市的时候基本是自己一个人或者和同事赶最后几趟地铁回去,现在他不值晚班的时候都会过来接她下班。
麦冬扭转着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以前有个老师是中医,他现在退休了,没事在家里帮邻居看看病,下次我带你去看看吧。你这个工作坐太久不活动,很容易得颈椎病和腰椎病。”
“可以再顺便看看脱发问题吗?”
她忍不住打岔,撕开一包没拆封的硬糖包装袋,扔进他嘴里,看见他扬起嘴角。
“你是小孩吗?怎么这么喜欢吃甜的。”
“倒也不是喜欢,就像你习惯了喝咖啡,我习惯了吃糖。”
嘴里的糖是薄荷味的,糖化了后薄荷味直冲鼻腔,呼吸的空气像空调风一样清凉。
红霞像退潮时的海水一样徐徐沉下,玻璃幕墙下一个个格子间,努力的蚂蚁穿来穿去。
“救命,我昨天不是和你说我一个表妹要过来玩两天吗?刚刚我们头儿大发雷霆,把所有策划案都否了,马上开大会一个个讨论。所以你能帮我去西站接一下她吗?”
“好啊,你先别着急,我正好陪我妈在万达买东西,她几点的车到?”
“六点四十多,你要来不急的话,我让她坐地铁先来我这里好了。”
“那应该来得及,我妈等下有事,我接了她是去你家还是去接你?”
“我这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放人呢,那小女孩可能也没吃晚饭,啊,我真的一个头两个大,要不然你带她随便吃点东西,然后把她送到我家去,钥匙我放在门口的花盆底下了。等下我把她照片发给你,我先去开会了,同事在催我。”她边拿着刚从打印机里出来还有温度的A4纸,边说。
“行,记得吃点东西,结束了打电话给我。”
高铁西站,麦晴站在出站口左右张望,表姐说自己有事,会有人来接她。
人群中一个高挑的身影叫住了自己,“你是麦晴吗?”
她狐疑地点点头。
“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他黑发肤白,带着文儒气,看起来就斯斯文文。
原来麦冬姐交了男朋友。
这个姐姐从小长得好看就算了,成绩也好,当年是县里的文科状元,所以她妈在她耳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就不能学学你表姐”,导致这个表姐一度成为她的童年阴影。
前两年吃年夜饭发红包的时候,她妈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病,一直念叨她期末考试考得很差的事,说考得这么差还好意思领压岁钱。越说越过分,弄得她低着头不知往哪看。
“二姨,你说够了没,大过年的一直说这个有意思吗,小孩子难过,大人也尴尬。”蹭的一下表姐的形象在她心里高大了好几十倍,直逼大闹天宫反抗命运的孙悟空。
后来她也学了文科,表姐把她的笔记本都送给自己,看着泛黄的纸张上略带潦草的字迹,看着看着她对表姐的态度从讨厌和害怕慢慢转变成崇拜。
“你姐姐公司有事,所以让我来接你,我们先去吃饭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面前的小姑娘和她倒有一点像,只是有点驼背,显得畏畏缩缩,像路边想不起名字的野花。而麦冬给人的感觉则是张扬而又鲜活,就算在一堆杂草中你也能一眼认出来。
“那你可以吃辣吗?你也是N市的吧,你们那边应该都挺能吃辣的。”
“可以的,但我不是特别能吃辣。”
不认车的人也认识宝马的标志,她很紧张地坐上副驾驶。
“要听歌吗?”他的声音像某个电视台的主持人,干净有力。
“不用了。”她用力摇摇头。
“那你介意我开点声音吗?”
她又摇摇头。
天被刷成深蓝色,隐约可以看到莹白的月亮,车流蜿蜒曲折像没有尽头的河流,高架桥两边是拔地而起的高楼,筑造了城市这座森林。
“喂,开完会了?…接到了,我们堵在横川高架上了…也可以…那你先过去点菜吧,我估计可能还得堵个半个小时…好,那就这样,拜拜。”
“你姐姐下班了,等会儿我们去她家附近吃吧。”他转过头来说。
“嗯。”
“听说你大学是S大,学什么专业?”
“计算机。”
“理科生,那很不错了。”
她没有接下去,不知道说什么好,S大虽然借了S市的名声,但其实只能勉强算个好大学,报计算机也不是她喜欢了,只是她妈非让她学,才填在前面的。
九点多,才吃完饭。
“晴晴,你自己先上去吧,等下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