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又游荡了很久,恍惚间有一天,身旁出现了一个人,拉动了她的衣角。
她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只见那个人在她衣角处摸了摸,似是牵起了一根线,她便由那根线牵着跟在那个人身后。他们途径了由巨大的孔雀翎羽铺就的一条路,青木好奇地数过了翎羽上面每一条带光泽的纹路。
就这样跟着我走,不担心?前面的人好像开口了,又好像没有说出话来,可是,青木就是听到了。
她摇了摇头,任由那个人牵着。
人,神,妖,魔。你想做哪一个?那个人又问道,也不回头。
这四样难道会有区别吗?青木想及她最近经历的种种,还是摇了摇头。
前面的人见她如此,动作间僵了一下,却还是耐心规劝道:若是必须要选一个呢?
那就还是人吧,总归是做惯了的。青木在心里想着。
那,便跟我走吧?那人的语气里有些压抑的欣喜。
青木直意想拒绝,可是她也有些飘累了,好像这样像气球一般被人抓着走也不错,于是她点了点头。
那人不再说话,沉默地拉着她在路上走着,直至走到一处悬崖边上。
悬崖底下是翻滚的浓墨,隐隐有雷电闪光穿插而过,青木有些害怕,想要退缩。
听着,我会抓紧你。那人背对着她,在她前面说道。
我会带着你跳下去,我会抓得很紧,你不必害怕。
想回去吗?那人又问她,声音有点颤抖。
无所谓吧。青木心里想着,突然看到前面的人做着往手上缠线的动作,一圈又一圈。
这人好像有些可怜。青木于心不忍,于是冲他的背点了点头。
那人猛地带她跳了下去。
刹那的失重感,她猛地从梦中惊醒。
还是他们那座被风雪已摧残得七零八落的宅子,她在的这间屋子很容易能看见外头破败的景象,冰蓝色的风雪气流仍在不知疲倦地刮着。她的全身被裹得死紧,不能动弹。白孔雀盘腿坐在她的下首的阴影里,似是不敢上前来。
你醒了?他有些僵硬地问道,垂落的白发遮住了一半的侧脸。
青木没有回话,倒不是在赌气,只是她在梦里经历了十分长久的一生,长久到,足以让人变得心绪平静。
白孔雀低下头,掏出了怀里的孔雀翎,然后问她:这些,是谁给你的?
青木轻轻扫了一眼,有些有气无力地回他道:挖出来的。
白孔雀沉默了,似是接受了这个答案,又或是,无论他接不接受,结局都摆在了这里。
木木。他垂下头,缩在阴影中的脸看不清表情,对她解释道,这是璃荡留给我的孔雀翎。
又像是承认错误一般道,因为只会护我,所以我曾拿它当作杀人的武器。
但是璃荡以自身献祭天地,她身上的东西,便是向天地沟通的最好桥梁。
木木,他原本平缓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你是不是,向它许了什么愿望?
愿望?青木想了良久,才想起来是了,她曾经希望能够带走白孔雀的罪孽,希望能和小绿成为真正的亲人。
你可知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木木白孔雀情绪激动得离她近了些,青木瞧着,觉得他的脸上有几道泪痕。
孔雀翎带走了你的半数寿命,你可能无法活过五十,不,四十岁了。白孔雀举起了手,又放下,似是想要摸一摸青木的脸,却不敢上前。
青木闻言,淡淡地笑了笑,四十,还有好多年。
又抓住了他话中关键的部分,连忙问道:也就是说,我许的愿望,都有可能实现了?
语气里带了她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欣喜。
又转瞬黯淡下来,早知道愿望这样简单就能实现,她为何不许愿让宝宝回来呢
白孔雀仍然坐在离她很远的地方看着她,良久才问道:木木,你真的觉得这样值得吗?
青木瞥了他一眼 ,暗自勾了勾嘴角。原来真的在看破,看透,放下之后才能看到之前看不到的东西。
明明长了她几百年的岁月,白孔雀的心境,倒是十分不豁达。
阿虹,你不懂,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贪心了。
就这样,又相互安静了许久。白孔雀终于下定决心一般,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荷包。
脏兮兮而歪歪扭扭的荷包颇为眼熟,青木立刻明白了他想做什么,想要起身,却才发现自己身上如千斤重。
其实,早已到了它破壳的日子,是我将它封印太久了。白孔雀道,将大灰小灰的鹅蛋用手捧着端到她面前,扶着她靠在床头后,用手抹去了蛋壳上的术法。
青木凝神看着,屏住呼吸等待着。
白孔雀又在蛋壳上摸了摸,轻轻敲了敲,如同叩门一般。
蛋壳碎裂开一个小缝,又被啄开小小的一个小圆洞。
从里面伸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