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也不知是给小朋友留作业还是给家长留作业

    丁宣朗利索地将黏在自己身上的那个男人推到院门外，冷冷说道：

    丁宣朗好像完全没有被对方的情绪感染，他听见那一声朗哥以后，就好像搁在冰水里泡过似的，只说：

    “朗哥，我后悔了，我知道错了你换了手机号，我联系不上你才来上门找你，朗哥！朗哥！别推我，你听我说我这次朗哥——”

    “舅舅，不好看”

    赵姆姆每天下午四点半给丁家舅甥做完晚饭就回家，天气不算太冷的时候，丁宣朗搬一只小台子搁在中庭，灯盏用小碗吃饭，好吃的菜灯盏先夹，剩下来丁宣朗倒在自己碗里吃的唏哩呼噜。

    灯盏红着眼睛，要抱。丁宣朗托着灯盏抱起来，灯盏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扒着丁宣朗的头颈好叫舅舅把她抱回家去。

    丁宣朗也盯着那鸭蛋，说：

    家里请来帮忙做饭洗衣打扫外加照看灯盏的赵姆姆觉得对于丁宣朗来说，灯盏无疑是个拖油瓶，若非要帮姐姐养小孩，丁宣朗这大好青年也不至于熬到三十出头还没讨老婆，为此赵姆姆也为丁宣朗着急，曾经多次和丁宣朗谈及此事，直说他眼光不必太高，若是丁宣朗有意，自己可为他和姑娘们牵线搭桥。

    “星河，你这是做什么？”

    他说着就重重地关门落锁，动作利索得好像特种兵组装枪支似的。

    灯盏眨巴两只大眼睛盯着那青皮鸭蛋，末了，撇撇嘴说：

    灯盏从小就没有爸爸，这世上估计只有灯盏妈知道让她怀孕生下灯盏的男人是谁，可惜灯盏妈妈死得早，死前也没留下只言片语，丁宣朗这个做舅舅的只得将灯盏接来养。

    名叫星河的陌生人闻言不但不撒手，反倒像是有仇似的死死揪住丁宣朗，生怕丁宣朗一胳膊肘把自己顶出门，口中则慌忙辩白：

    隔壁那狗夜半狂吠，似乎因此遭了主子一脚，不可一世的狂叫骤停，丁宣朗的心脏似乎也骤停了一拍，而后才又恢复心跳，他打开门，屋外头黑黢黢，就看见个几乎与行李箱融为一体的轮廓，看不清对方的脸，那人看见丁宣朗似乎极为激动，在丁宣朗开口之前又叫一声：

    丁宣朗毫不客气要把来人推出去，谁知对方直接胳膊一伸圈住丁宣朗的头颈。

    次日早晨六点五十，丁宣朗手机里调好的闹钟准时响了，他起床顺便将睡在床脚小床

    “你走吧。”

    然而丁宣朗多次婉言谢绝，平日也不见他与适龄女性有往来，似乎大有带着灯盏打光棍的趋势。

    灯盏掰着自己脚趾说：

    “舅舅，老师说要我们做一个小盆栽。”

    “那你把你的粘纸拿来贴一下。”

    灯盏打着小呼噜，她和舅舅一样，睡觉也属于豪放派，丁宣朗生怕她踢被子，帮灯盏将被角压严实了才待得悄无声息走出屋。

    灯盏也学舅舅，舅甥二人吃得宛若饿死鬼投胎，等碗里的饭菜吃罢，灯盏帮丁宣朗拾碗，丁宣朗端着碗在水龙头底下哗啦啦地冲，灯盏穿着两只小熊拖鞋跑到丁宣朗腿边，抬头说：

    外头人似乎犹疑了三秒，这才回答：

    丁宣朗抿嘴：

    十一月初的夜晚一阵阵凉意袭人，丁宣朗剪花剪一半起身关窗，想了想，又去柜子里翻一床小被子到屋里给灯盏盖上。

    “朗哥”

    丁宣朗一看见以“各位家长”起头的消息就脑壳痛，他将老师的要求念一遍，原来老师要求小盆友用身边的废物做个小盆栽放到教室美化环境，大概是要宣扬废物利用美化环境之类。

    “哪位？”

    “成了么？”

    丁宣朗感到一阵不适，皱眉说道：

    “巷子口以东五百米有旅店。”

    丁宣朗心里嘀咕，等碗洗干净以后在屋里翻一圈，愣是不知家里有什么废物好做盆栽，最后打垃圾桶里翻出赵姆姆做饭扔的半个鸭蛋壳，拿剪子将蛋壳边缘修剪下，再去拔一根赵姆姆种的葱塞在蛋壳里丁宣朗将蛋壳小盆栽搁在窗台上和外甥女一块儿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他问坐在床上的灯盏：

    丁家老宅子虽破旧些，不过有个优点，那就是隔音好，屋门一关外头人敲门的动静一点儿听不见，丁宣朗耳不听心不烦，待得剪好的小纸花儿给灯盏粘在蛋壳盆栽上边，他回屋倒头就睡。

    “可是我的粘纸都送妞妞了。”

    “你先睡吧，我给你剪几个小花贴蛋壳上。”

    丁宣朗大皱其眉，手上洗碗水一甩，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幼儿园大一班家长微信群，往上翻几十条消息，果然看见个老师布置的假期作业。

    “朗哥，是我。”

    一出屋听见隔壁家那狗汪汪叫个不停，才发觉原来是有人在敲屋门，丁宣朗一看时间发觉都晚上十点多了，他心中不免觉得摸不着头脑，趿拉着拖鞋走到院门口，隔着门板问：

    等灯盏去睡下了，身高一米九的丁宣朗找出灯盏的手工折纸开始捏个尖刀剪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