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缓慢地响过。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也会有执念,并且,很深。”
他的谎言,便是她的执念。
抚在她发间的大手滑落,男人的眼闭上。
蕴了许久的泪,绵绵不绝滚过脸庞,似春雨,洒进魂海,滋润了干涸魂魄,幽精顷刻间枝生叶展。在岁月未知的某个时刻,未曾生长的幽精,早已根深如脉。
方都破虚而入前的第七天,玄寰殒落。
正文 破虚飞升
269 破虚飞升
华光四溢的灵骨自玄寰眉间浮出, 安安静静飞在季遥歌面前。灵骨散发出熟稔的气息,徐徐包裹住季遥歌, 千年光阴沉潜,昔日画面片片浮现, 男人声音徘徊耳畔。
含笑的,张扬的,宠溺的,清冷的, 一声一声的“小蛟”,犹未落地。
垂落的手再握不住任何事物,他睡着般, 不再醒来, 不再握住她的手, 说一声“我还在”。
世间万物, 生死轮回, 交替更迭, 她明白, 也知道自己应该接受,只是感受着那道熟稔的气息正在道别, 正在渐行渐失, 心头那一点刺痛便如涟漪般圈圈荡开, 最终撼动整个魂海。
幽精已生, 可来得太晚,那个浇灌她精魂, 得她所爱的人,已然消逝。
他倒在她怀中,只剩下一抹灵骨,带着他近万年生命最后的执着,在寂寥夜色中绽放。
季遥歌抬手向发间抽下点犀木,长发随之散落。长约半臂的花枝遒劲弯折,枝头花苞玉白,三朵已去其一,犹剩两朵含苞未放,遥遥挥向玄寰灵骨。莹光浮动,属于玄寰的灵骨缓缓飞入点犀花蕊,第二朵点犀花层层叠叠盛放。
新的幽精,新的感情,她魂魄已全,方悟起,很早以前,她便已动心,心随情起,玄寰于她,始终是这万千尘寰中的唯一人。
便如那声“小蛟”,只他唤得,再不许别人唤之。
自他离后,世间再无“小蛟”。
她抱紧玄寰,吻向他眉心,泪水磅沱,肆意而落。
绵长的龙吟响起,一声痛过一声,似泣似诉,四野群兽低鸣应和,草木萧瑟。那一夜,整个方都无眠,被这彻骨悲伤牵去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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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跃出地平线,第一缕阳光落在五狱塔上。枯坐一夜的季遥歌默然将玄寰带回五狱塔中,魂焰全灭,只剩空洞莲灯照旧摆放在塔室内,连一丝青烟都不曾剩下。她抱着玄寰迈上石阶,缓步迈入最高层塔室中。沉重石门背后,早已黯淡的天地二卷再度五色交闪,璀璨星河,山川湖海,整间塔室都被异象占据。
这一回,天景地象比之先前更加盛大。
季遥歌抱着玄寰踏进塔室,对室中景象视若无睹,不管天地二卷交错的光芒有多庞大的灵气,又有多强烈的召唤,她都抛在脑后,只将玄寰放到石榻上,整好衣冠,理清鬓发。
身后的星河山海图便化作青光,一点点钻进她背心中,她的皮肤开始变得透明,经脉浮现,脉络间流过青色光芒,俱是天地二卷无上庞大的灵力,再无半分抗拒。
“玄寰,你毕生未解之谜,天地人三卷融合所欠缺之物,今天都有答案了,你可瞧见?”季遥歌俯身,在他耳畔低语。
人卷绘众生百态万相,承情而生,本是天地至灵之物,可她虽炼就兰因媚骨,百态万相已绘,却是无情之体。试问一个魂魄不全的人,又如何纳星海万川?她因缺失幽精而炼就媚骨,最终却又需幽精方可成就真正人卷,这其中因果,以无情涉有情,玄寰便是她那一个悟字。
“你问过我的问题,我也有答案了,想听吗?等你醒来,我亲口说予你听,可好?”
衣袖拂过,荧曜聚之力,化五行纯灵覆在玄寰身上,纯灵浓郁,氤氲成雾,缭绕在他周身。季遥歌不再多言,盘膝坐在石榻下,承受天地灵力,融之书。
朝阳晨曦下,七重黑塔沐浴金光内,一道无形灵力屏障却自塔中央骤然绽开,将整座塔都笼罩其中,也将四周赶来的人都挡在塔外。塔顶上,一束青光直透九天,天际云海翻搅,聚于塔上。
玄寰身殒,季遥歌闭于塔中,诸事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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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塔期间,谁也无法靠近五狱塔,但那股庞大而玄妙的灵力却惠及四野,这灵力并无丝毫伤害力,至纯至净,极易吸纳,不像从前那些杂爻的灵气难以吸收化解。在这灵力滋养下,修士、灵兽甚至普通百姓、灵智未开的钝兽,都得了益处,普通人病除痛消,悟力高的则破劫晋升,皆不在话下。
惊受此惠,全城生灵伏拜塔外,将那塔视如上神。
如此动静,自也惊到觊觎方都已久的魔修大军,以及那蛰伏暗中的天书妖楼。不出五日,大军来袭,三星挂月暗藏其后,同时攻向方都。方都再度告急,城门闭合,护城大阵骤亮,却已拦不住汹涌大军。
方都破虚大阵在第六日完成,然季遥歌不出,大阵难启,情势危急。老城主叶浩云于同日陨落,没有死在榻上,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