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钦每年造访的目的公私对半,尽管靳寒已经抽身出来经营正经的生意,但他和靳寒的联系一直没有断过,所以他千里迢迢来看黎叔的同时,也有要跟靳寒一起商议的正事。
靳寒对黎叔和德钦还算具有些许人情味,德钦最多逗留一周左右,时间久了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靳寒会给他留出足够的时间相处,每次都是等到他快走的时候才会抽一个下午跟他单独商谈。
德钦私底下和季澜的关系极好,他在靳宅的一周里黎叔不是每天都有空,只要黎叔一忙他就会老老实实的去找季澜玩,等黎叔忙完他再屁颠屁颠的回去当小尾巴。
今年原本也是一样,只可惜改头换面的靳寒已经完全放下了往年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架子,从前他勉勉强强的能忍住不管,而今就一点也不能忍了。
有德钦在宅子里,季澜像是惦记着春游的小学生一样不肯好好睡觉,靳寒抱着他上楼按着他躺下,结果季澜蜷在被子里象征性的睡了十五分钟回笼觉就挣扎着想要起床去找德钦玩。
靳寒一不舍得打二不舍得骂,季澜午饭时那副乖巧温顺到令他心酸的模样还停留在他脑海里,所以他只能以一种龌龊到极点的手段脱光衣服钻进被窝,硬是以己身那点美色诱惑着季澜埋去他胸口继续午睡。
德钦和季澜第一次见面是十年前,他们相差六岁,十五岁的季澜营养不良单薄瘦弱,身高不到一米六,二十一岁的德钦历经血火,个头早早窜到了一米九。
刚从孤儿院出来的季澜沉迷于富足安逸的新生活,半大的少年人除去偷偷关注仰慕将自己带出困境的靳寒之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各式各样的电子游戏。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德钦脸上的长疤还没有痊愈,横贯鼻梁的伤口凝着深红的血痂,没见过世面的季澜被吓得躲在靳寒身后不敢露头,任凭靳寒再怎么眉目阴沉的勒令他松手,他也死死攥着手中的衣摆。
之后整整一个星期,季澜窝在自己的小屋里连日常偷窥靳寒的秘密行动都被迫停止了,他少年时其实很胆小,对靳寒他至少有一层厚厚的倾慕滤镜,但对德钦他实在是怕得厉害。
季澜闷在屋里不敢出门,连饭都是黎叔送到他屋里的,那个星期的最后一天,当德钦推开他屋门的时候他吓得几乎要从新改好的窗户直接蹦出去。
那还是红白机风靡的古老年代,第一次离开边境丛林进入城市的德钦在季澜的屋子里宛如一只刚刚跳出井口的小青蛙。
德钦的普通话里混杂着藏语和缅语,他蹲下来的身形对于季澜而言简直壮硕的像一个小山丘,最后还是黎叔问询过来帮忙解释,一条腿已经跨去窗外的季澜才战战兢兢的将自己的游戏手柄分给了德钦。
季澜没有同龄人,靳寒养他就是为了培育一个专属自己的心腹,自然不可能放任他出去接触其他人,所以德钦算是他唯一一个志趣相投的又年龄相近的朋友。
德钦在游戏方面的天赋远比靳寒高出十万八千里,尽管也是从未接触过,但他上手极快,自那一次之后,他每年再来的时候都会跟季澜凑到一起。
黎叔一身旧伤,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德钦回回都是憋一整年,每年这一周里能折腾三天就算好的,每次一做过火,黎叔就撵他去跟季澜打游戏。
德钦经历太多,仇恨入骨难以化解,他是偏执狠戾的执拗于以血洗血,也远比黎叔和靳寒当年要心狠手辣,但他本性不坏,至少能分清善恶黑白。
他对季澜一直很好,季澜是这间宅子里唯一一个干干净净的人,手上没沾过血,也没害过任何人,即使没有靳寒私底下的提点他也会注意言行举止,他在季澜面前从没有展现出自己的另一面,在某种意义上要比靳寒可靠多了。
德钦在游戏上没有太多胜负心,之所以沉迷其中只是因为他对另一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他跟季澜从红白机一路玩到现在,从没有为游戏的输赢吵红脸。
季澜曾攒工资送给他一个,他一直揣在上衣口袋里随身带着,闲暇时就窝在老巢里玩两局,吵吵闹闹的音效逼疯过好几个宿醉的下属。
后来那台被子弹打穿了,势头减弱的子弹卡在他的肋下没能穿透他的肺叶,那年他养好伤回去看黎叔的时候特意给季澜捎了一块水色上成的老坑玉,只是还没等送出去就被靳寒勒令着揣回了兜里。
杜戚那个赌局他也跟着掺了一脚,他和黎叔一起压了一笔不菲的筹码,他俩和杜戚属于少数方,都赌季澜一定会成为靳寒的心头肉。
黎叔跟靳寒和季澜相处的时间最长,但事实上,德钦才是第一个感知到靳寒对季澜不一样的人,就在他第一次见到季澜的那一天,季澜怕他怕得要死,靳寒面上嫌季澜胆小丢人,背地里却拉过他言简意赅的命令他离季澜远一点。
他至今都记得靳寒一边指着一楼尽头的房间和走廊一边告诉他不要往那边去,男人的动作和表情一如既往的生冷僵硬,但还是带着那么一丁点前所未有的温度。
他和季澜相熟之后,靳寒表面上一直没有过多的表示,然而据黎叔给他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