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说了。”王良明低声制止了武藤。他明白了,麻烦都是自己找的,自己捡了个会满嘴跑火车的话痨回来。就算真受不了,人现在已经要跟这里‘安营扎寨’了,自己不可能再给这尊大佛请走。
一想到这儿,王良明未免有点恼火,本想张嘴告诉男人,再瞎折腾,自己就真受不了了。然而,飞行员却很诚恳地请求道:“帮我一块儿来拿下吧,东西太多了。”
“又怎么了?”劳累与疲倦,让王良明此时的心境很差,重新爬了起来,声音也透出了几分不耐烦。可一瞅见武藤在那里憋着笑,盯着自己,他立刻就明白了,肯定是男人又没对自己打什么好主意,还想要搞什么新花招。
“你又要做什么?!”见到他异常的举动,王良明顷刻间又绷紧了神经。
“什么?!”王良明不可思议地瞪着武藤,顿时也清醒了些,一把甩开男人的手。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揉扯得有点凌乱的衣服,一本正经地对武藤讲道:“我就从大门出去。才不跟你似得,干这么不成体统的事情呢。我走路轻,也吵不到我的家人。”
“我倒是希望,你回地窖里睡去呢。”王良明没好气地讲着,同时问男人:“你走大门出去啊,干什么非要从窗户里面爬出去啊?”说完,他就坐起身,准备下床去打开门,却不想被飞行员给一把拉住。
还好,算是个正经事儿了。
男人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后,对他解释道:“别了,你们家里人都睡了,别把她们弄醒了。”
武藤的左胳膊完全使不了力气,只能用右手努力扒着窗框边的墙,控制着身体不会直接掉下去。不过毕竟是受过训练的军人,没过多久,男人穿着战靴的脚就平稳地落在了侧门廊的地面上。
他发现,可能是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加之男人受伤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武藤的前额上很快便沁出了一片汗珠。但飞行员精神头依旧很好,冲他笑了笑,解释道:“我那个背包还在地窖里面,得去给拿上来。里面有些衣服,还有些别的东西。”
发现了,你这个窝藏‘敌军’的变节分子也不会有好下场吧?”
“为什么?”日本兵笑着问他。
“你你慢点。”王良明感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虚汗,再没有了一丝一毫要呈少爷的想法,更丢掉了先前打算反将男人一军的冲动。
“为什么,”王良明冷哼了一声,直起腰杆,在床上端坐好,努力想要显摆出自己一派正人君子风度,和飞行员不是一类的人。他郑重其事地说:
“你干什么?我得下去啊。”王良明很疑惑。武藤微微一笑,手指敲了敲窗框的边儿,对他说:“从这里下来吧。跟我刚才一样。别把你家人给吵着。”
“君子出入,堂堂正正。怎么能做这种鸡鸣狗盗之徒的龌龊之事?”
“不想摔下来的话,自己撑着点啊,我现在可使不上力气。”武藤嘴上吓唬着他,托举着他腰身的右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王良明不情愿地、亦或准确地讲,是略别扭地躺下了身,然后尽可能地往里挪了一点,避免和男人的身体直接触碰到。不过这时候,武藤却伸长胳膊,越过躺在一旁的他,把靠着床边的那扇窗户给打了开来。
说罢,他颇神气地望向乍一瞧上去,好像没听懂自己讲了些啥的日本人,紧跟着酸溜溜地讥讽了一句:“不过也是,你们这些当兵的,最多擅长舞枪弄棒,再装点上那么一丁点儿军事知识什么的,好给政客们做炮灰。至于文化人的风骨,你们怎么会理解呢?呵呵,也就只能喂!你干嘛!”
王良明满脸黑线,彻底没了辙,只好任由日本人继续捉弄自己。男人知道他被自己有理有据的解释辩得无话可驳,顿时来了兴致,火上浇油般地又补充道:“这样咱俩一块儿到监狱里面做个伴,也挺不错。哈哈。”
王良明觉得十分奇怪,但细细想来,他说得其实多少有点道理。于是,王良明便也不再管他,只是提醒了他一下:“那你小心点啊,别再把脚崴了。”
王良明正眉飞色舞地抒发着书生士子情怀,却没料到,自己会冷不防被武藤抓住了领口,直接就从窗口拖出去了半个身子,悬在那里,进退不得。望着身下离地面并不短的距离,王良明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快去快回啊,别再到处乱跑了。”王良明揉着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提醒了男人。折腾了一天,尤其是在经受了一晚上的精神折磨后,王良明实在是困乏和头疼得厉害。可他刚一想躺下,却察觉到日本兵又拽住了自己的胳膊。
清凉的夜风徐徐吹入,稍稍带走了屋子里的些许燥热。
王良明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正打算跟他讲,晚上睡觉最好还是不要开窗户,容易着凉,也不安全。却只见,武藤坐起了身,也没脱鞋,跪在床上挪动着爬到了窗口。然后,男人跨出一只脚,就要往外迈。
他连忙拿手扒着窗口的边框,坐直
王良明叹了口气,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准备开门出去。可他不知为何,武藤拽着自己胳膊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