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团子的毛耳朵,道:“你若是闻到海底下有凡人的气息,切记要提醒贫僧。”
白狐团子用湿漉漉的鼻尖磨蹭着明空的心口,作为回应。
——明空嘱咐他不得在凡人面前出声,以免惊吓到凡人。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刘父指着一处海面道:“便是此处。”
入夜后,方向难辨,尤其现下几乎无半点月光,明空望着刘父道:“你当真确定?”
刘父自一十二岁起,便随其父出海,对于这片海域十分熟悉,肯定地道:“我当真确定。”
明空问白狐团子:“你可闻到凡人的气息了?”
白狐团子声若蚊呐地道:“隐隐约约有些凡人的气息。”
由于白狐团子的音量过低,刘父并未听见,而明空却是听了分明。
明空将白狐团子从衣襟中抱了出来,放于甲板上,嘱咐道:“你且自己小心些,贫僧过会儿便回来。”
白狐团子尚未反应过来,明空已跃入海水当中,激起了千万层浪花。
白狐团子扒拉着船沿,心生惊恐,他欲要下去寻明空,但又怕自己会给明空添麻烦。
他并不知晓所谓的“过会儿”是多久,他只是觉得冷,深夜的南海实在是太冷了,他一身的皮毛似乎毫无用处,幸而他还有明空残留于他皮毛上的体温。
可惜,未多久,这体温便离他远去了,半点不剩,仅余下寒气乘虚而入,逼入他的骨髓,他用毛茸茸的三条大尾巴将自己紧紧地包裹着,同时不断地低声地呼唤着:“明空,明空,你快些回来,我好冷呀。”
过了半刻钟的功夫,明空终是背着一少年人上来了,引得白狐团子立即到了明空足边,欢欣雀跃。
明空浑身透湿,快手揉了揉白狐团子的毛额头,紧接着,便将这少年放在了甲板上,按着这少年的胸腔逼出了海水来,又用内息将这少年的身体焐热了。
实际上,这少年已然断了气息,明空清楚自己无法救少年一命,可一具新鲜的尸体摆在他眼前,他却仍是想试上一试。
刘父面上的神情既兴奋又忐忑,他并未想过这僧人当真能将自己的独子救上来。
他端详着自己的独子,忍不住问道:“大师,我儿为何还不醒?”
明空叹息道:“他已断气了,怕是醒不过来了。”
刘父闻言,身体失力,猛地跪在了船面上。
他原以为独子已得救了,未料想,眼前的独子竟已成了一具尸体。
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良久,才一把抱住独子凉透了的尸体。
明空并无心思将自己身上的僧衣烘干,被海风一吹,猛地感受到了久违的寒意。
他根骨奇佳,修炼一日胜过寻常人修炼百日,修炼未及半载,不管夏日如何炎热,冬日如何寒冷,于他而言,再无干系。
白狐团子伸出双爪,圈住了明空的双足,忧心忡忡地道:“明空,你是不是很冷?”
明空低下首去:“你何以出此言?”
“你在发抖。”白狐团子一跃而起,到了明空怀中,尽量将自己的身体张开些,以覆盖住明空更多的肌肤,为明空取暖。
明空一手抱住白狐团子,一手放于白狐团子的背上:“你亦在发抖。”
“我明明有厚厚的皮毛,我才不会发抖。”但从明空身上传来的寒气却近乎能在他的皮毛上结出冰渣子来。
明空瞧了眼刘父,又瞧了眼已醒不过来的少年,才以内息将自己与被自己濡湿的白狐团子烘干了。
须臾,那少年的尸体猝然散发出了莹润的光芒,仿若珍珠一般。
明空到了那少年面前,蹲下身去,居然发觉那少年的腹部有一小块凸起,应当吞下了甚么异物。
他隔着少年的皮肉,感知异物的形状。
这异物十之八/九便是传闻中的南海珍珠了。
南海珍珠不算难得,能有此光芒的南海珍珠却极其罕见,一瞬间,他脑中已转过了无数剖腹取珠的念头。
反正这少年已然身死,要南海珍珠有何用?不若便取出来,为白狐团子增进修为罢。
但当着少年父亲的面取少年腹内的南海珍珠恐怕不妥。
索性将这刘父杀了罢?
人性本恶,他遵循人性之恶行事有何不可?
未及下杀手,他却猝然想起了那人。
因那人之故,他的双手不曾沾染过无辜之人的鲜血,倘若那人得知他为了一枚南海珍珠造了杀孽会作何感想?
那人的尸骨早已化作齑粉,那人的转世不知所踪,他还管那人做甚么?
便当从未遇见过那人罢?
他这般想着,却听见怀中的白狐团子问道:“他体内有甚么古怪?”
便是因为白狐团子这句话,他不觉收起了杀人的心思。
白狐团子将他看作一个善人,他便该为白狐团子做一个善人。
不若便等刘家将尸体下葬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