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这一晚佟阑睡得意外沉,一种奇异的安宁感包裹住他,将他引入沉酣的梦乡。以至于第二天早上他睁开眼,周身仍盈满那股轻盈而温暖的感觉。
他坐起身,难得有些迷茫。
身周是温暖的被褥,一夜激情过后常有的黏腻感奇异的消失了,连带着房间里激情过的痕迹一同神秘失踪。四散的衣物被拾起,被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了椅子上,随意扔下的红酒瓶也被摆回了桌上,塞子好好的待在瓶口,仿佛从没开启过。
一切的一切都好似从未发生过,好像昨晚旖旎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春梦,梦醒则无痕,而他只是一如既往大醉一场,随随便便找了个酒店暂时栖息。
佟阑愣了好一会,这才下床穿衣洗漱。
其实衣服放的不远,但恰好的在他坐在床上无法够到的地方。佟阑将上衣拿起来,不意外嗅到了尚未散尽的红酒味,和上面隐隐约约的麝香气息。
不是梦。
脑海中情不自禁回味起昨晚销魂蚀骨的体验,佟阑啧了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下身隆起,暗骂一声小兄弟不争气,又弯下身去拿裤子。
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几张红色的纸质物体晃晃悠悠地从裤裆处飘了出来,天女散花般洒落一地。佟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上面某位老人慈祥的脸,一句卧槽开始在胸肺间若隐若现。
那几张钞票里面居然还夹着张纸条,一眼看去上面的字体秀丽而流畅,上面写着:
昨晚很爽,这是酬劳。
佟阑:……
胸口那一声卧槽终于吐了出来,佟阑面色发绿,现实给了他如此巨大的一个巴掌
他昨晚自以为约了个很爽的跑,敢情是让人当鸭子给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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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崔行别过头看向隔壁一声不吭喝着闷酒的某人,一时连舞都懒得去跳了。他琢磨两秒,最终还是憋不住好奇心,凑到正擦酒杯的某个调酒师身前,好奇道:“佟哥这几天都这样?”
调酒师连漱云擦了擦手里的酒杯,没做声。
崔行真诚地望着他:“连哥?”
“……对”连漱云终于抵抗不了他眼神,自暴自弃道:“准点喝闷酒,不醉不出门。”
眼见崔行眼睛又冒出了八卦的光,连漱云嘴角抽搐,忙道:“你别上去招他了,佟哥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上去找揍?”
“啧。”崔行撇撇嘴,难得听从了好友的劝告。但坐着看佟阑这模样又着实迷惑,八卦的欲望在胸口不断涌动,他又忍不住戳了戳连漱云:“佟哥不刚恋爱?怎么就每天借酒消愁了,这么快就被甩啦?”
“……”连漱云心说我怎么知道,我还好奇佟阑那天怎么连听和男的怎么搞都嫌恶心转头又把人亲晕出去开房了呢,可那也得佟阑自己能坦白啊。
当然这样的腹诽不能让崔行知道,崔行这人命属八卦,爱唠叨又爱管闲事,天生一颗操心过度慈母心,让他知道佟阑这档子事,说不定就在脑子里想出什么催人泪下的八点档剧情,再上去来个不着边的安慰,然后被佟阑这家伙送个一脚窝心脚。
……虽然现在的状况好像知道不知道也没什么差别。
连漱云侧目瞅瞅身旁显然沉浸自己思绪眼神飘忽的崔行,默默捂脸。
连漱云与崔行此刻多丰富的心里活动自然是传达不到佟阑这里——他正因为前几天挫伤了自己男人自尊的一夜而试图把自己灌成一个醉醺醺的酒桶……也可能是试图借酒蹲等什么人……
佟阑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片段翻涌,一时无言。
偏偏一只手按在了他的桌面之前,伴随的是他这几天反复惦念,因而绝不会错认的声音!
佟阑猛地抬头,最先看见的就是那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却不失莹润流畅。他尚记得那双手覆在自己手背时的感觉,和着那人微哑的声音,是一场情欲盛宴的饕鬄序曲。
佟阑猛地跳了起来。
面前两人显然都被他诡异的行为吓了一跳,就要贴在一起的身躯迅速分开。唯有手臂是紧靠着的,若有若无的暧昧。
佟阑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人。这次他好歹没有穿着那身不合时宜的西装了,而是一身颇为显年轻的休闲装,眼镜也取了下来,头发向后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那个人的眉角上挑,鬓发乌黑,自然透出一种凌厉锋锐的美。
此刻他只是站在这里,便有源源不断的目光被他吸引,犹如灯火吸引着飞蛾。
一股勃然的怒意莫名涌了上来。佟阑一瞬间忘记自己几天前还在酒店里对着男人留下的纸条暴跳如雷。面前两个人略有距离仍不失暧昧的气氛美好而刺目,让人恨不能将这场景狠狠撕碎。
质问脱口而出,佟阑听见自己气急败坏的声音,宛如捉奸的妻子:“喂!这个家伙是谁?!”
正微笑着说话的男人滞了滞,颇有些迷惑地问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