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种
安德鲁坐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翻看《经济学人》,天空与云层的交界处晕染开浅蓝色、淡黄色的光,堆叠绵密的云层像一场梦。
安娜睡着了。
她背对着他,红色的厚毯子盖住了她的身形,只露出一个金棕色的头,像一只冬眠的小熊一样小心地蜷缩起自己。
还有两个小时,他们就会降落在纽约,她会醒过来,重新变成路易斯安娜。
奇怪的是,他爱她——他知道那是爱——但他不清楚自己更爱哪一个安娜。
永远不会停留的、充满魅力的安娜,脆弱的、在夜晚灌醉自己的安娜,大胆的、打破界限的安娜,胆小的、害怕去爱的安娜。
但无论是哪一个安娜,都如此热爱这个世界,毋庸置疑。她的身体里好像有一枚永远燃烧的火种,路过的人被吸引、被惊奇,被永远吸入她深邃的眼眸。
他永远忘不了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是谁,她甚至已经忘记了那次初遇,但安德鲁是在那一天跳入她的漩涡的。
淅淅沥沥的雨点在渐暗的天色里落下,滴在肩头、脸庞和手心,他的球衣被淋出斑斑点点的水迹,头发也湿了,正从球场边跑回更衣室。
他路过一棵巨大的树,风并不大,头顶却传来梭梭的抖动声,等他反应过来时,坠下的雨珠已经灌了他一身。
安德鲁甩了甩头,抹了一把脸,抬起头,视线透过洋洋洒洒的花瓣,看到了一个蜷缩的身影,那双带着星子的双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零星的花瓣从枝头飘落,散在他们之间。安德鲁听见她说:“我要跳下来了。”
然后她从几米高的树干上跳了下来,双手弯曲着,没有扣上纽扣的西装外套向后甩去,像一对羽翼在身后张开。
安德鲁下意识地张开了双臂,水珠落在他的鼻翼上,花瓣粘在她的头发上,她的手环过他的脖子,他的手搂住她的腰身,指尖划过那片柔软的长发,她的鼻尖触碰到他的鼻梁,他接住了她。
冲击力使他向后退了一步,她灵巧地借势落到了地上,他们之间只接触了几秒钟,然后她就向他致谢,或许是因为雨水,她微微眯着双眼,那让里面的神色更加动人了,她像是从什么画家的笔下跑了出来,带着摄人心魄而毫不自知的魅力,攫取了他的呼吸。
这几秒钟在安德鲁以后的生命里无限地延长了。
她是那种像阿斯顿马丁一样的角色,有着骨子里的贵气,却带着一些危险的冒险精神,混合成令人无法拒绝的浪漫与天真。
路易斯安娜对这个世界永远充满了好奇,她是世界永恒的情人。当一个人将所有精力都献给宏大未知的世界时,个体的人与事物便注定只能成为短暂有限的过客。
是那个男人教会了她认清这一点。
“我们需要分开了,宝贝。”他的手贴着她的脸,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她在他的眼里闯入一片充满迷雾的森林。
安娜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想和你一起待着。”
他轻轻摇了摇头,呼出来的气带着一点温度,但他的话又是如此冷酷,“我爱你,安娜,但我更爱我自己。”
路易斯安娜看着他放下手,毫不留恋地转身。
她醒了过来,脸颊一片湿濡。
她让这些生理性的眼泪在自己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擦干。时间显示她们还有一个小时抵达纽约,在曼哈顿的某一间办公室里,她会做出最终决定,然后将这个消息告诉帕特里克。
“你永远不需要自己开车,没有人会知道你究竟会不会开车。”
当路易斯安娜坐到黑色SLR迈凯轮后座里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这句话。那是一个她曾经交往过的瑞士企业家说的,他很乐意将方向盘交给她,在她的掌控与速度里惬意而包容地看着她。
她还想到了有一次帕特里克也是在这儿接她,那天阳光正盛,她坐上他的车,将自己交给他掌控,他们在车里交换了长长的吻,从一开始,到停泊,再到踏进房门,他是个精力旺盛的年轻男孩儿,像一只永不餍足的怪兽,抓住了她不住地亲吻、抚摸。她没有喝上酒,他们度过了一个疯狂的夜晚。
安娜很喜欢他的一点是,他在结束后会有片刻的茫然,好像是觉得一切都是一场梦,凌乱的金发翘了起来,正在她托着下巴欣赏的时候,他会突然搂住她,轻轻地亲吻着她的肩、或者手、又或者是额头。这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什么虚伪的精英阶层,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天才男孩,有着脆弱与烦恼,却同样耀眼而迷人。
幸运的是,他并不需要承担另一次失望。
他是下一场比赛的首发,是VZ的队长,会继续带领球队向超级碗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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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企划:留言你希望的剧情走向,我会……!像一支股票一样要涨就涨!
今日满足「布鲁克林bb」,谢谢喜欢!帕特里克会继续陪伴你的!
本来我是打算虐帕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