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打
莫关山小时候经常偷偷地和狐朋狗友一起去看戏听曲,经常看到里面出现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样的桥段。年少的他总是嗤之以鼻,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经历这样的事。他以为自己是救人于水火之中的英雄,没成想却成了软弱可欺被救的那个。
他见贺天不像说笑的样子,一时有些发怔。若是以前有人对自己这么说,他早就跳起来暴打他一顿了。但是现在的自己,早已没有之前的那般无畏,就连拒绝也会被理所当然的无视。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权势的重要性,因为,他正是从云端跌落到尘泥之中。
当他还是将军之子时,人人恭维,呼朋引伴,好不快哉。
当他家破人亡时,友人避之不及,对头恨不得用最恶毒的办法把他踩进污泥里。
他知道,趋吉避凶是人之常情,他不怨任何落井下石之人,他只恨那个让自己跌落到谷底的人。
他看着眼前这人,剑眉星目,身材挺拔。之前握手时,明显察觉到他手掌上有很厚的老茧,这样的人,应该是经常习武之人。而且他身上有着武将特有的杀伐气息,他必定亲历过战场,杀过不少人。
罢了,自己现在沦落风尘,有什么好矫情的,看在他同为武将,保家卫国的份上,被他睡一次又算得上什么。
比起那些只会纸上谈兵衣冠禽兽的文官,他宁愿被武将睡!
于是,他对眼前的男人扬起一个略显媚态的笑——这是在少泱身上学到的,他对那些恩客一向如此媚笑。
以前他不懂,为何少泱对谁都如此笑,但是,现在他好像有点懂了。
贺天看着少年拉过自己的手,往他衣服里探的时候,忽然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他轻巧地挣脱开,看着眼前这个在一瞬间释放出妖媚一面的少年,略显冷淡地说:“如果不想就别勉强自己,本官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
“?”莫关山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献身,没想到男人反倒不愿意了。
“看见你假笑,本官觉得瘆得慌。”贺天直白地说:“若是不想笑,就别笑。”
“……”莫关山瞬间收敛起脸上的媚笑:“谢谢。”
“不必客气。”贺天侧头看着楼下的荒淫场面:“本官知道你不情愿,本官也没有精虫上脑,找你也不是为了睡觉。陪我喝一杯就当今天为你解围的谢礼吧。”
莫关山犹疑片刻,他扬起一个半真半假的笑脸:“你真是个好人。”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至少算是难得的善意,莫关山十分珍惜。
他亲自为贺天倒了杯酒:“今天,谢谢大人替我解围,当时其实我也有私心。大人在朝为官的话应该清楚佘太尉多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他的儿子……是个万分难缠的人,大人万事小心。”
“他,本官还没放在心上。”贺天嗤笑一声,一口干了莫关山倒的酒。
“你回去吧,本官还要等同僚。”同僚那种性子,如果莫关山被他看到,又是一场闹剧。
“多谢大人。”莫关山下意识右手抱拳对他行了一礼,转身便准备离开。
“本官姓贺,单名一个天字,现在在朝任职车骑将军,若你有急事,可以差人来找我。”
莫关山回头,玄衣的男人端坐着,深情淡然。虽然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客套,但是他却是第一个对自己释放出善意的人。
唔……不对。
他忽而想起一个月前囚车游行被众人围攻的时候,是有个将军模样的人帮自己和母亲抵挡了一些攻击,再加上一开始便觉得他的声音很耳熟,莫非此人就是当日那人?
可惜他那天眼睛被臭鸡蛋的粘液糊住了,没怎么看清那人容貌。
若真是他,两次恩情,他定会记在心中。
回到房间洗漱完,他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晚上的长春院比起白天的安静,显得十分热闹,到处是寻欢作乐,淫声浪语。
因为佘立的原因,他不用陪客。比起少洲和少泱,他算是十分幸运的了。
但是,他宁愿伺候别人,也不想招惹佘立那人——因为他的嗜好不同常人。
他辗转反侧,夜逐渐深了。
每当午夜时分,一楼都会有香艳火辣的戏上演,那个时候才是长春院最热闹的时候。所有人都脱下华丽的皮子,变成野兽一样肆意交姌。
他迷迷糊糊小睡了一会儿,突然被噩梦惊醒。视线扫到一旁,他浑身僵住了。
只见桌旁正坐着一个人,那人锦衣裘袍,异于常人的银发在黑夜中凸显一丝诡异,那对像蛇一般的眸子正紧紧盯着自己,令他毛骨悚然。
他急忙起身,几乎是跳着下了床。
“听说,你今天又找了个入幕之宾?”男人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
“那是为了避开文斛。”莫关山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不敢轻易开口。
“衣服脱掉。”男人本就没打算听解释。
“我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