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丹穎猶豫,如果他有了新生活,這樣貿然去找他並不恰當,是她疏忽了她垂著腦袋,一瞬間進退兩難。想他,但單獨見面不太好,倘若今天不見他,是不是就再也沒有理由來找他了。
她捏著酸澀的胸口,眼底茫然。
現在該怎麼辦?
早知道就不說那樣的話了。
徐丹穎還是朝高語持起笑,「那我還是先回去吧」
同時,護理站傳來劇烈的爭吵聲,一位蓬頭垢面的大叔貌似喝了酒,站在護理站大吵大鬧。他揚聲叫罵,非要把事情鬧大。「你們現在是想隨便找一個醫生出來敷衍我嗎?叫你們醫院負責人出來!我媽死了,就死在你們的手術台!先前做了一堆檢查,花了一堆錢,床位也輪不到我們,你們這種醫院就是踐踏我們這種沒錢沒勢的人!」
幾位護理師上前安撫,「這位先生,院裡還有其他病人,請您控制一下音量。醫院都是按照流程在走,也會評估病人的狀況給予最完善的治療」
他聽不進,憤怒的掃開檯面上的資料,紙張打在男人臉上,紙角輕劃開男人白淨的臉龐,滲出了血,最後全數散落在男人腳邊,他卻不為所動。
「我們盡力了。」他看過醫療片,本以為是最籠統的台詞,原來都不是劇本,面對家屬的指責和謾罵,千言萬語也只剩這一句毫無溫度的話。
「盡力?我就這麼一個媽媽,人沒救回來有個屁用!現在還欠了一屁股醫藥費,家裡有小孩要養,誰來還?你嗎?你們醫生不是都賺很多錢嗎?你要來幫我們還嗎!」
大叔字句咄咄逼人,圍觀的人愈來愈多。家屬吵鬧在醫院向來不是稀罕事,但仍舊影響所有醫療人員的心情。
「我想問您,您陪您母親來過醫院幾次?」對方噤聲,男人平靜的公佈答案,「兩次,第一次帶她來掛號,今天是第二次。」
一旁的護理長制止他,「程醫生,別說了。」
大叔將目光移往男人平靜無波的臉龐,他認得他,時常來巡房,與多數醫生不同,男人的氣質冷薄,抿著脣,沒有其他醫生的熱情和健談,他很少與病人攀談,查房於他而言就像是一件例行公事。
然而病人們似乎都相當畏懼他,甚至聽話,即便男人從未對誰彰顯情緒。
「如果您能多關心您母親的身體狀況,別因為嫌麻煩而不做定期追蹤,甚至不願意陪她來醫院,就讓她一個老人家獨自轉車北上。」男人抬眼,淺眸貌似看穿了男子心之所想,「我體諒您生活也許有很多難言之隱,那也請您體諒我們醫療人員也是夜以繼日的照顧病人。」
「您認為我們不用心這一點,我無法苟同。」
一旁的醫護人員無聲的拍起手,他們程醫生長得好看,專業度也是同齡的最上層,就連個性也是帥得亂七八糟啊。
受人當眾羞辱,大叔一瞬間惱羞成怒,瘋狂叫囂:「你是主刀醫師嗎?是你吧?就是你把我媽害死的!就是你吧」一旁的男護理師沒扯住人,對方酒勁上來,力氣比普通人大上許多,舉起腳邊落下的氧氣鋼瓶就往男人的方向砸。
一瞬間尖叫四起,男人身旁還站著其他護理師,發生得太快了,他上前用手臂擋下鋼瓶,防止其他人受波及,鐵製的卡楯割破了他的皮膚,瞬間血流滿臂。
大叔失去理智了,意外看見桌邊的美工刀,順手抓起就往男人身上刺。「我媽不是我害死的不是」
「程尋!」
熟悉的嗓音令男人的身體微震,感受到自己被人緊緊抱住,肉身護著他。他很快反應過來,翻過身,轉而將女人護在懷裡,感覺到衣角被勾破了,沒有疼痛感,他卻異常緊張,喘息聲急促。
湧上前的警察將大叔按在地上,美工刀掉落在地發出鏗鏘的聲音,沒傷到人,卻讓在場所有人驚魂未定。
眾人第一次見喜怒無形的程醫師動了情緒,摟著懷中的女人,「妳不知道危險嗎?這麼跑過來是什麼意思!」
他剛下手術,開刀服都沒來得及換,上頭還有血跡,他嫌髒,不願讓女人抱,準備推開她的舉動卻在感受到衣襟上的溼熱而收了手。
她哭了。
「怎麼了?受傷了嗎?」程尋緊張的按著女人的肩,仔細檢查,沒有外傷,可是徐丹穎哭得厲害。
他想起兩人剛確認關係那晚,在飯店找不著人時,徐丹穎也是這麼哭的,哭得悄然無聲,卻慘烈。他當時以為她就是耍小聰明,知道自己錯了,就以哭先發制人。
後來,知道她很少哭,從不開口提要求,遑論是任性妄為。
她聽話,也獨立。
分開那幾年,程尋就等著她回頭說她錯了、累了,想回到他身邊,然後他會晾她一些日子,最好再找幾個女人氣她,他也不是非她不可。
對,他好幼稚。
明知道她不會,他都知道,可是心裡還是恨她。
「對不起。」程尋慌亂了,「是我不對,我沒有怪妳的意思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