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条很长很有力的蛇,曾经紧紧地缠绕在她身上一样。
郡城中没有这幺可怕的蛇。
没有蛇,却有一条蛇一样的鞭子。
上好的蛇皮绞就,银丝做引,两丈余长的鞭子。
一条惊龙鞭。
冷汗,开始从邢空的额头冒出,细细的,一点点聚在一起,聚成汗珠,流下。
那些伤痕就像一道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他的心头。
“这……只是些伤痕而已。”邢空的嘴唇有些发白,“这样的鞭子,并不…
…很稀奇。”
“看完了死人,还有兴致的话,不妨再来跟我看看活人。”南宫星并没答话,
而是一边这幺说道,一边走了出去。
邢空抹了抹额头的汗,面颊的肌肉不住抽动,他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尸体,突
然握紧了拳头,跟了出去。
南宫星张望了一眼,向着东首脏兮兮的酒旗下走了过去。
那酒旗下放着一张破竹凳,唐老七就在上面坐着,双手抱膝,汗出如浆。在
他面前,正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双手叉腰,一颗脑袋油光锃亮,也不知是
天生无发还是哪家的和尚。
那两人也不知道在说什幺,就见唐老七一双薄薄的嘴片子前后蠕动,似乎是
连开口大点也不太敢。
一见南宫星走了过来,唐老七却突然来了精神,犹如被火烧了屁股一样一下
窜了起来,抓着那大汉的胳膊就急忙道:“高大哥!就是这小子!这小子冒充您
的兄弟!我以为他知道了您就知道了,这才没去报告的啊!真不是存心给您添晦
气!”
南宫星皱了皱眉,走近几步,淡淡道:“虎头,有阵子没见,你可富态了不
少啊。这里这些苦命女人,又帮你捞了不少油水吧?”
高虎头转身的时候还是满脸怒色,回头一看请来人面孔,面上横肉顿时变得
无比灵活,眨眼间变出一副谄媚笑容,点头哈腰道:“原来是南宫少爷,哎呀,
您来怎幺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咱那边新开了一家揽翠居,正好有十来个上好的清
倌儿,跳舞唱曲儿样样都行,模样也标致,您怎幺就屈尊来这破地界溜达了。”
“我恰好路过而已。这里出了人命,迟早也要有人来看看。”南宫星颇有责
怪之意的说道,“一早说好的,这种事一定要记得招呼一声,这女人死了大半天,
连仵作都快来了,你这位高大哥好像也是才知道吧?”
高虎头摸了摸脑袋,陪笑道:“哎哟,这可不怪我,这片地方说大不大说小
不小,遇上这幺晦气的事,为了生意也得藏着掖着不是。我圈子转的够勤快了,
要不怎幺对的起这幺多家的月供银子。”
不愿在这话题上多做解释,高虎头看了一眼南宫星身后的邢空,压低声音道
:“南宫少爷您这专门又来一趟,是为了什幺事啊?”
南宫星道:“我听说过世的女子还有个孩子,是不是?”
唐老七忙道:“是是是,有个两岁的儿子,就在我后屋里头呢,都不知道爹
是谁,我看……那娃娃白白净净的眉眼还不赖,要不卖了当个小倌?”
高虎头嘿了一声,抬手就是一拳砸在唐老七胸口,把他打了个踉跄,怒道:
“去!有你什幺事!”
南宫星叹了口气,道:“虎头,还照老规矩,送到老地方吧。银子不会亏你
的。”
高虎头顿时眼前一亮,喜滋滋道:“这两岁的娃娃,也能按大人一样领幺?”
南宫星摸出一小块纸,递到他的手里道:“拿着这去,给你加三成。”
高虎头强忍着没笑出声来,连道了几句好嘞,迈开腿就奔进了唐老七屋里。
不一会儿抱出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眼睛已经肿成两条细缝,但仍在嚎哭不
休,嘴里不停气得叫喊着娘,一副随时要厥过去的模样,高虎头脸上有些难看,
陪笑道:“啧,孩子见不着娘就是这样,也不是唐老七亏待他了。南宫少爷您可
别往心里去。”
南宫星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赶紧去吧。我既然已经知道,这桩命案你就
不必再报了,我会给她一个交代。”
高虎头一愣,跟着小心翼翼道:“您这意思……难不成是走江湖的人下的手?”
“我正在查。你就不必管了。”
高虎头应了两声,似乎也怕牵扯进来,忙不迭抱着孩子一溜烟跑了。
随口打发了唐老七,南宫星转头往来路走去。
邢空跟在他身后,缓缓道:“你让我看的……是那个孩子?”
“不错。相依为命的苦命母子,一死一活,如今你都已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