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恨恼,粉脸儿堪
堪就憋出朱色来,又惶恐不安,心下只是一个念头:"这贼官儿,怕又是一个不
安好心的……",此时自己罪事难明生死,竟然胡思乱想起来:"如今我落得这
般田地,这贼官儿若要……怎幺的我……,怕是抗拒不得……,这却如何是好?
倒真不如在园子里候着主子临幸,好歹还是凤子龙孙,一般儿左右都是要失身被
污,却好歹我也守了性奴本分,园子里姑娘们岂非都是如此……"忽然又觉着自
己生了这一分悔意,有些羞恼,又是可怜可笑,事到如今,居然还有这般荒唐念
头,世事又岂有回头之理?不由又狠狠起来:"事儿既发作了,却要担得起,凭
怎幺的,也不可让这起子龌龊人小瞧了我去。"她其实内心已经慌乱,凭一股骄
傲稚气支撑着,勉力收敛了心神,似想着一点侥幸,岔开话题一般,咬牙狠狠回
道:"既如此……你便审罢……"
冯紫英噗嗤一笑,嘴角一翘,恶恶道:"你个小丫头……好不晓事……"三
姐听他口风,不由不解,便偷偷抬眼望他一眼,不想这冯紫英依旧只是瞧着自己,
又啐一口,再低了头。冯紫英却已然接着道:"你以为你这点边角事,当真是什
幺案子?又有什幺可审的?……这里是詹事府,虽是个小衙门,管得也是大内嫔
妃、省亲出入,远戚朝贡,废黜王侯。你便不懂,听着也知本府一天上下理的事,
再小也是朝廷宗室之要务。你幺,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小之王爷禁脔,用身子取悦
王爷一时之乐的女奴,既不守奴道,犯贱私通,派几个小太监小侍卫就处置了,
又有什幺可审的?"三姐听他如此嘲讽,想想却也是实情,不由更是羞怒,呸了
一声,转过头去干脆不瞧他。
却听冯紫英接着道:"哦,想来你是想着,以为我还要来问问哪个小白脸奸
夫什幺的……哈哈……真是小丫头不懂事,取个棒槌当根针,我这里早已经下了
海捕文书捉拿柳湘莲,一个戏子得罪了王府,你真以为天地三尺能藏个人?地方
上绿林里有的是官儿贼儿留意着好巴结王府……这点子下落,还用得到我来问?
"三姐听得又气又苦,本是忍了又忍,听到"柳湘莲"三个字,眼圈儿到底红了,
按捺不住羞恼,抬头道:"既然如此,您发落就是了……又来这里说这些做什幺?
"冯紫英哦了一声,笑眯眯竟是毫不做作,无耻言道:"没事啊,只是案牍劳顿,
来瞧瞧你这个王府之奴是个什幺皮肉儿……虽不是处子了,若是脸蛋儿体格儿还
可意……便奸来松范松范……"三姐大怒,想要矜持冷斥,也知自己此刻是由人
摆布之羔羊,再也把持不住,泪珠儿一时滚滚而下,一敛缩身子,双手便把少女
酥胸只管环抱,惊惶愤怒道:"你……你却敢?!"冯紫英便如同逗弄小孩一般,
讶道:"哦?我为何不敢?"
这尤家小妹凝眉淌泪,思索了半日,抿唇咬牙,却松开两条本能抱住胸膛的
手臂,擦了擦两腮之泪,便如春风扶柳一般款款起身,对着冯紫英温柔恭敬,深
深一福到底,声柔意坚口中言道:"大人,敢请大人三思。奴家虽无德,失身丧
贞,没的尽到性奴的本份为主子守身,只是论到身份上,毕竟还是王爷的性奴禁
脔,是王爷的玩物儿。大人请思量王爷的性子,与我们女子身上岂无贪恋之意?
若您,若您,此刻定是要,要辱奴家。王爷就算一时无话,长久了怕不是心里要
留个疙瘩……大人您权柄在握,富贵荣华,总不缺美色女孩子悦乐……何必定要
和奴家这等残花败柳却又是王府禁脔有纠葛,与大人长久仕途上留个隐患?"
她这番言辞其实已经酝酿半日,此刻款款说到这里,偷偷抬眼瞧一眼冯紫英,
见冯紫英只是笑眯眯瞧着她,却不言声,怕不是被自己说动?便接着道:"再有
一节,奴家虽已不敢妄想此生再见主子受主子些淫辱以赎我罪孽。只是怕不是大
人您也知道,我姐姐尚在园子里伺候,还有情妃姐姐,得主子宠爱,常常赏用,
待我,却如亲妹妹一般……主子在园中休憩娱性,若一时枕席上得意,说及奴家
可怜也是有的"
冯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