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谢公子来了,说是捎来了一封书信,必须亲手交给您。」
门外突传人声,阿财神经一紧绷,竟然当着主子的面缴械,虽然没弄脏老爷的手,但地板上残留着明显的证据。
他一时不知所措,抬起头,却看见段演无所谓的笑笑,薄唇微启,正要准人入室。
「老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叩头的姿势让他光溜溜的屁股正对门外,阿财心慌得厉害。
府中下人都知道老爷宠他,他不是傻瓜,自然不会不明白,但正因为人还不够傻,所以阿财也晓得要为自己留後路。
他终究是奴才,将来若是老爷腻了,他依然得在府里混,所以他从不对人颐指气使,想当然耳,这副丢尽脸面的模样他怎麽愿意让别人看见。
跪在外头等待的是先行通报的家丁,听见阿财喊得那般急,刘巡也很紧张,怕是来得不是时候。
「小的真没嫖过女人,以前没有,以後也不会!」阿财双手伏地道:「请老爷息怒」
「你也是男人,嫖妓实属平常,我又怎会动怒?」眉如墨画,目似秋波,段演笑起来实在很美,阿财却吓得冷汗直流。
「这家姑娘不满意,改天再看看别家也无妨,虽然青楼的消费不便宜,但这些年来你也捞了不少油水吧!」
话题的走向似乎越趋尖锐,阿财额头抵着地板,不敢再答。
「对了,姜氏给了你多少银子?」
老爷这问题让他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着,看来他真是五指山下的猴子,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
姜氏乃陈崇亮之妻,这个姓陈的便是不久前薄唇轻言以致於舌头都搞没了的那位。
自从当年阿财仅靠他那不怎麽样的口才就换得段演的刀下留人,从此段府上下需要老爷宽容以待时,塞银子请阿财帮忙疏通成了最有效率的管道。
当然阿财也不是不懂得看脸色,若真是无可挽回的事他也没敢把自己推上风头浪尖,只是主子一次次的默许,确实助长了他的胆子。
再说这位逃过死劫的陈崇亮,段老爷本来要下杀手,虽无法杜天下悠悠众口,但既然是他段府雇来的奴仆,做当家的岂有姑息的道理。
只是那天向来巴不得躲得远远的阿财却一反常态的献殷勤,把主子伺候得服服贴贴,於是段老爷砍下那人的舌,打得腿都要废了,还在背上留下深可见骨的鞭痕,但起码人活着。
作为承诺的订金,阿财先收了一半的数目,可是见那人都已经半死不活,想到下份工可能也难找,心一软,又将钱塞了回去。
「启禀老爷,小的没收姜氏半文钱。」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老爷第一次拿这件事来说事,选的正巧是他一身清白的事儿。
「阿财,你可知我最厌恶什麽?」
男人的声音很冷,阿财恭恭敬敬的跪着,据实以告,「小的明白,但小的确实没有收姜氏的钱,那日小的曾向老爷提起,陈崇亮家有年过七旬的病母,望老爷念在老人家将不久於人世的份上开恩恕罪。」
阿财稍作停顿,用两秒钟润饰词句後接着道:「陈崇亮离府後,姜氏本欲以薄礼答谢,但小的在市集偶然瞧见正在贩菜的姜氏,见她带着三名孩童,背上还背着强褓中的婴孩,打听後才晓得她与陈崇亮育有四儿,小的便没收下姜氏的谢礼。」
沉默是一种无言的压力,阿财心中忐忑,却也明白老爷不会完全不讲情面,因为段老爷若真要他的命,连个藉口都不需要给。
段演敞开摺扇,扇骨以上好湘妃竹制成,市有一寸湘妃三两金之说,这赤色如血的云纹紫斑排列有致,本该是价值连城的收藏品,却因扇面一角晕染的斑斑血迹而成了不祥之物。
凝视着点点污渍,男人一开始锐利的眼神竟软了下来。
手中摺扇优雅翻转,盯着那颗低到不能再低的头,段演开了口,「下去吧。」
「谢老爷!」得到允许,阿财一秒套上裤子,逃走前还不忘抹去地上那滩不明液体。
门外的刘巡见阿财已跑得老远,才又开口提醒,「老爷,谢公子还在客堂等候。」
「让他等吧。」
门内的老爷这麽说,刘巡领旨便是,可身後却有人出声抗议,「我堂堂谢家大少爷专程为人送信,竟然还得看段老爷的心情啊!」
段演翻过书页,头也没抬,「怎麽不说堂堂国舅爷,不是更有份量?」
「在映翔的地盘上,哪来的国舅爷?」谢左推门而入,不请自来的举动让一旁的刘巡看得胆颤心惊。
书信置於桌面,人大剌剌的坐在对侧,男人笑着道:「你祖母对我可是诸多礼遇,怎麽你连一杯茶都舍不得给?」
谢左贵为皇亲国戚,志在经商挣钱,对政治兴味索然的他可谓一名闲散国舅爷。
由段氏老夫人主掌的本家位於伏屠王朝的国土境内,当初谢左为了将生意打入邻国市场,藉着段老夫人牵线,搭上段演这艘得以在映翔国通行无阻的商船,扩展生意的同时,还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