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日沉,行经驿站,温麟命人先前往小镇打点住处,商队移动的速度缓了下来,段演独自步出轀輬车。
老爷还没开口,先对上温麟略带不快的表情,都说温将军不动声色,段演依然能窥见一斑,「怎麽,你是仲离?我上阿财,你也心情不好?」
瞧这话说得多野蛮。温麟冷眼看他,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我以为先前说的,你都听进去了。」
这连日来他所烦恼的,无非是尾随在商队後方的两批队伍,一方忽隐忽现,一方按兵不动,所以他早已嘱咐段老爷,无时无刻不得放松戒备。
本来看段演安分数日,以为他苦口婆心的忠告终於受到重视,岂知这病不发则已,一发即是不可收拾。
他俩在马车内大战三百回合,外头的人可是从头到尾都如身历其境,偶尔动静稍歇,大概是段财被折腾到昏过去,休息没多久又是一番激战。
守着轀輬车的除去仲离,其他都是精力旺盛的弟兄,段演是行事狠毒,没人有胆将歪脑筋打到段当家身上去,但不代表就对他那张令人痴醉的面容毫无想法,再搭上真面目始终成谜的阿财,从车厢中传出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以及句句荒淫无耻的调情,不知有多少人听着听着,下身尴尬的搭起帐篷,还藉口解手到林中撸了两管。
温麟默不作声,向来严谨的军纪被破坏得乱七八糟,他没像其他人那般脸红身热,倒是胸中藏着一把火按着不发。
头号镖师语露不快,段老爷无所谓的表示,「我段演想在何时、何地、做何事,还需顾虑谁吗?」
温麟撇头看向一旁,段演知道他铁定是转过头去长吁短叹,眼不见为净。
这时才注意到领着两批马的仲离不知何时擅离岗位,人已走在队伍前方,段演嗤笑一声,「哼,他倒是自动。」
「你若这麽不待见仲离,又何必留他?」
温麟无心一句,换来段演一时无言。
早些前去小镇打探的弟兄正好返回,男人望向前方,语气平静的问:「那你肯为阿财赴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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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来得及答上,探子已来到眼前,「段老爷,温大哥。」
对方恭敬地道:「前方约莫一里,有间万隆客栈,已请店小二先打点好了。」
温麟点头道:「辛苦了,下去吧。」
他本想继续方才的话题,又觉似有不妥,未料段演主动开口,「你们都是我的人,真出了事,雷嚎军愿为东狼将军出生入死,而你定护我。」
段演用下巴指了指前方微小的身影,「只有他不是,明晨园的人丁再多,唯有仲离会保护阿财。」
温麟一时愕然,微蹙眉端,不解的问:「我以为,他是你走投无路时的保命符。」
段演再度沉默,嘴角似笑非笑,张口,又微阖,空气中一声扑朔迷离的笑更似叹息,「以前的事,你倒记得清楚」
此时商队领头已提出可於映翔国内自由往来各地的通关文牒,一行人正要进入小镇,段演返回轀輬车,怀抱一人步出。
累坏的奴才无骨似的任由老爷摆布,段演在昏睡的那人耳边轻声细语,笑靥如牡丹花开,三月春色都暖不过他脸上绝色,温麟立於一旁,不胜感喟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