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双眼,人已躺在床褟上,换上乾净的衣裳,身体也被清理过,他下床四处走动,是陌生的环境,但比起关心自己身处何处,他更在意失去意识前所发生的事。
老爷吻了他?他和老爷亲吻了!?
事情不可思议到都要寒毛直竖,别说他这副长相,就是顶着那张我见犹怜的容貌都不曾有过这回事。
想到他的脸,阿财又开始忙碌,毫不意外地在房内找到自己的易容工具,他可不想老爷看见他这张脸又无故发脾气。
皓月当空,阿财倚着窗台仰望夜色,他想理清从哪里开始是梦境,却没个头绪,月光照映着他无暇的侧脸,脱俗如谪仙。
他易容的相貌最初并非这个模样,从师尊那习得易容术後,他曾有过各种扮相。
直到与老爷重返段府的那日,才从段演手中接过一幅画像,画中美人的容貌从此成了他的皮相。
也是那夜,他上了老爷的床,更准确的说法,是老爷唤了他。
思绪神游,厢房内阒寂无声,直到他所等待的那人推开房门。
血的味道。
月光穿透而入,洒落地面一处,在阴影的那头男人褪下外袍,他注意到白衣的下摆似乎沾染了污渍。
阿财没敢乱动,规规矩矩地在一旁静候,自从刺客来过,老爷的心情一直没好过,尤其是对他,他分明不记得自己做错什麽。
阿财不禁感叹,明明在大街上划破面具时还对他那般温柔。
「过来。」终於等到老爷一声令下,他即刻反应。
阿财手脚俐落地替老爷更衣,他的视线始终不敢对上男人的眼,即使知道段演刚审问完刺客,那也没他的事。
突地下颚让人使力抬高,阿财心中一惊,睁大眼望向对方。
段演捏着他的脸,左右端详了一番,冷冷地嗤笑一声,说道:「这张脸确实很美。」
阿财仍是瞪大眼珠子,被眼前这人称赞实在是说不出来的诡异,毕竟他的脸是假的,对方的美貌才是货真价实。
「想什麽?」段演问。
他眨了眨眼,终於没忍住心事,「您为何让小的取下面具呢?」他可不认为大街上的那道剑气单纯为了保他性命。
段演嘴角轻扬,反问:「不好吗?」
「你的师尊不是说,那张面具会让你受苦?」
瞧这话说的。您老要这麽好心,那要不乾脆连易容都免了?阿财在心中埋怨。
脖子抬得有些难受,他稍作挣扎。
段演的手从他的下巴移动至颈脖,说道:「阿财,你有什麽想说的吗?」
这似乎是他第三次听见这句话。
他想提醒一句,师尊说的是易容与面具相乘的伤害,可依老爷今晚的脾气,他还是乖乖地闭上嘴好。
「没小的咳咳」他艰难地吐出几字。
瞧他眼中盈满泪液,段演终於松手,阿财弯着腰咳了一阵。
老爷没理他,自顾自地上了床,他犹豫着是要在床尾罚站,还是待在窗边吹风。
「还愣在那做什麽?」
得令,他开心地钻进丝衾中,最初,老爷没抱他的时候,他习惯缩起手面贴着墙睡,夏天没什麽,入秋开始便会感受到寒意,久而久之,阿财当然比较喜欢与老爷相依温存。
他在段府的日子过得称心如意,对段演无所求,但同床共寝这事却养成了他的坏习惯,第一次有所察觉时,他也大感讶异,何时开始,他竟变得这般依赖他人的体温。
时间过了一会儿,段演的呼吸声很轻,阿财猜想老爷应是睡了,他悄悄弯起背,又偷偷挪了挪腿,直到背後有了接触,才停下动作。
他自个儿乔妥了姿势,正要闭目养神,却听闻一声轻笑,阿财猛地睁眼,一只手按上他的腰际,将人向後带入怀抱。
男人的吐息撩着他的後耳,阿财以为老爷的心情似乎不是那麽糟了,遂大胆地将身体的重量交付对方身上。
十指在他腹部交叠,整个人都被拥入怀中,让他有了自己无比珍贵的错觉。
瞧,做美人有什麽不好,反正他也没欺瞒,若老爷喜欢这张脸,那他走一步算一步,过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