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眼朦胧地拿出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十分,还能再睡一会,但他感觉到房间里还有别的动静,差点叫出来。
“嘘。”洛时序道,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岑冉的床,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岑冉的额头,没有感受到温差,这才放下心来,道,“没热度了。”
“什么时候来的?”岑冉道。
“刚刚。”洛时序道,“看一下你烧退了没。”
岑冉一看,凉掉的热水袋已经换好了热水,他睡觉爱缩着,还喜欢往有热源的地方靠,现在随着洛时序接近的动作,迷糊着下意识地往洛时序身上挤,整个人差不多都在他怀里。
洛时序身上淡淡的寻常洗衣粉的味道,四年如一日,岑冉觉得好闻极了,干净而清爽,让他觉得很熟悉,让他想到故乡的夏风,和阳光下的白衬衫。
连压在心头的考试和思念都在昨日猛地松开了,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和绷断了似的,岑冉烧退了还觉得不舒服,没有劲,骨头被抽走似的懒在床上。
“你继续睡,六点叫你。”洛时序道。
岑冉点点头,两人此时的相处模式和分开前无异,默契亲近得别人连话都插不上。他嗓子好些了,昨天被洛时序盯着喝了好多温水:“你要不要再躺会?”
“不躺了。”洛时序道。
宿舍五点十五分通电,食堂五点半开门,洛时序先去买了两份早饭,岑冉的是两个粉丝包子,小米粥加白煮蛋,白煮蛋剥了壳,在塑料袋里一夹二,倒了一点点酱油,提鲜味。
这是岑冉去颐都后的八天以来吃的最多的一顿,之前虽然胃里空荡荡的,但病中身体到处都难受,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考试上,现在把洛时序买来的全慢吞吞吃完了。
今天是周四,语文早自修。班主任让班长领读,大家念了几遍。
他们暑假补习时早把选修内容全部赶进度赶完,对于洛时序来说,如同天书,语句都读不通顺。
他昨晚想着岑冉的病好了没,早上起了个大早,现在哈欠连天,掐自己胳膊掐了两下,这才给疼精神了点。
最基础的几首古诗都没背通顺,洛时序念到一半干脆换到前面的文章上去,翻到,他吸了口气,不敢想自己接下来要背这么多长得没多大差别的句子。
读着读着都没读错行,何况是背呢。但听关向蓝说,岑冉只要早读朗诵两遍就背出了,幸好他没选文科,不然写历史和玩似的。
他写所有题目都和玩似的,没有短板。洛时序心想。
坐在他前面的岑冉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顺下去是校服衣领,柔顺的头发发梢是棕色的,很软,把他清冷的气场中和了一些。
坐在后面三排的困到不自禁磕头,在垂落时又在空中定住,摇着头醒过来。
自律是不论何时何地什么情况下都约束自己,不找任何借口推脱掉目标,岑冉自认算不上有多自律,但依旧没开请假条,照常去冬季长跑、
主要是因为站在操场中间做广播体操可太傻了。
而且是等长跑的同学们跑完步,他们再开始做操,然后回向教学楼的人群和看猴一样看他们。
岑冉讨厌被注视,被探听,被议论,自身又太过耀眼,躲进人群里悄无生息依旧能成为万众焦点,请假去做一次广播体操,每个擦肩而过的人都要转过身看他一眼。
看便看了,还要夸张地说原来岑冉也会请假,这让他宁可带病跑步,也不想满足别人的窥探欲。
跑完几圈,班里的几个女生说是去系个鞋带,系完便不见踪影。岑冉回到教室,看五个女生全在位子上趴着睡觉,广播里响着的完全没干扰到她们的好梦。
放轻了步子走回位子上,关向蓝还把脑袋往自己胳膊里蹭了蹭,接下来和昏迷了一样。
“右腿不舒服?”洛时序问。
“之前跑伤了,在家里冷敷过,现在感觉好了蛮多的。”岑冉道。
他右腿很酸,运动会逞强上了五千米,耍帅一时爽,下场后也没注意,又是发烧又是拉伤。
感冒发烧这种小病折腾人,来得快去得慢,他意识还很昏沉,岑冉不想多说,要痊愈估计还得过两天,现在跟洛时序多讲几句话,他都怕传染给洛时序。
任何一点会让别人遐想连篇的线索,他都不想给别人留。
洛时序的一些顾虑他能猜到,学校里不是没有同性恋,那几对还能牵着手和世间所有情侣一样散步小树林呢。
以前在去食堂的路上,杨超见到了一对,撞着岑冉肩膀只给他看,说前面有一对男的是情侣。
岑冉没关注过这些,在此之前他不仅对自己的恋爱没想法,谁谈恋爱都没法引起他的好奇。
但最基本的常识告诉他,学校里大家当聊天一样的事情,其实是能掀起惊涛骇浪的□□,想起杨超惊讶的表情,虽然知道他并没有恶意,可岑冉还是不想分享,即便这份喜悦几乎要在他胸膛满溢出来。
他从不怕自己被划为特别的一类,只是时候还没对。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