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候水涌上来,变成一座池塘。”
老儒面露慎重,缓缓道:“此兆大为不祥,乃杀戮之征。”
“算你蒙对了。”霍子孟切了块肉,边吃边道:“死的那十几个人,全都是被杀死的。”
老儒抬起眼。
霍子孟道:“宅子的主人是一个姓程的大行令,死的人里面有六个是他的家仆。剩下七八个你更想不到——是吕氏小儿豢养的死士。”
“大行令……可是天子前些日子下诏的那个?”
霍子孟点了点头。
老儒道:“一个大行令无关紧要,襄邑侯派遣死士刺杀那人,若非他另有所图,就是因为他事。”
“这你可错了。”霍子孟举樽一饮而尽,“会审的结果已经出来了。那个姓程的大行令当晚请了颖阳侯府的大执事和襄邑侯府的几位壮士赴宴,席间突遇地震,宾客多有死伤。两处侯府和襄城君府的人都可以作证,事出意外,与凶案无关。”
“审案的是谁?”
“董宣。”
“怎么可能?”
“董宣将程大行、唐执事执入狱中,连夜审讯。还没到天亮,就先后有襄邑侯、襄城君、颖阳侯派人询问,接着永安宫来人,问及此事。最后徐常侍带了天子的手诏,让董宣放人。董宣虽是强项令,可此事一无苦主二无凶嫌,在场的双方众口一辞,好得如同一家人。到半夜地陷之处涌出水来,连物证也淹得一干二净。他关着一个朝廷命官,一个吕氏亲信,还能扛着太后和天子的圣命,动刑逼供不成?”
老儒沉吟多时,“吕家兄弟行刺姓程的大行令当无疑问,但无论吕家兄弟还是天子,显然都不欲将此事闹得尽人皆知。那位姓程的,叫什么名字?”
霍子孟从席边翻出一支竹简,看了一眼,然后道:“程宗扬。”
老儒用手指沾了酒水,在案上写着,沉吟道:“这个名字……”忽然他抬起头,“张敞如今在函谷关?”
听到此人,霍子孟有些不悦地狠狠切了块肉,“也许吧。怎么了?”
“年初他出使汉国,回来时曾提到,在宋国的酒宴上,有位惨绿少年,似乎就是这个名字。”
霍子孟不以为意地说道:“张敞材轻不堪重用,他的话不听也罢。况且世间重名之人多矣。即使真是同名,两人一在宋一在汉,岂能会是一人?”
老儒知道霍子孟与张敞素有嫌隙,张敞出使汉国回来,霍子孟随便找了个借口,说张敞使宋时应对失措,有失国体,把他打发到函谷关当都尉去了。
“是不是一人,一看便知。让张敞回来一趟,见见此人。”
霍子孟冷哼道:“多此一举。随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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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寿松了口气,“多谢姨娘。”
胡夫人低声斥道:“你怎么不早说?万一他泄漏了身份,看你怎么收场。”
孙寿抱着胡夫人的手臂,撒娇道:“我就知道姨娘疼我。若不是姨娘跟苏姨情同姊妹,哪里有寿儿的今天?”
胡夫人道:“他真是狐族?”
孙寿信誓旦旦地说道:“绝无虚假!”至于天狐血脉,孙寿则小心地隐瞒下来。苏姨去后,胡夫人虽然与自己至为亲近,终究不是狐族的人。
胡夫人注视着她,忽然道:“你身上的禁制是怎么回事?”
“啊?”
胡夫人皱了皱眉,“说不得吗?”
“我……我……”孙寿期期艾艾地不知该怎么开口。
胡夫人挥袖一拂,卷住她的手腕,一丝细微的真气瞬息游遍孙寿全身。
片刻后,胡夫人松开衣袖,似笑非笑地说道:“天狐血脉吗?”
孙寿这一下真是吃惊了,“姨娘怎么知道?”
“你那点心思哪里瞒得过我?”胡夫人道:“偏你们狐族最小心,便是本族也是留下禁制。他身边有一个龙宸的人吧?”
孙寿失声道:“姨娘怎么知道?”
“龙宸把标记都放到你家大门上了,你竟然还不知晓?”
孙寿花容失色,紧紧抓住胡夫人的衣袖,哀求道:“姨娘救我!”
“看把你吓的。”胡夫人拿出帕子,替她拭去泪滴,“龙宸放的是召唤本门的暗记,不是冲着你来的。”
孙寿定了定神,“他身边有一个奴婢,原本是龙宸的人。眼下已经被他解开禁制,留在身边伺候。”
胡夫人道:“让他小心些。那个老贼只怕盯住了他。”
孙寿又吓了一跳,“那个老贼也来了?怎么会盯上他的?”
“唐季臣让胡巫占卜,发现老贼有两次在他的宅院附近出现,误以为他与那老贼有勾结,才有今日之事。”胡夫人顿了一下,“唐季臣虽然忠心,但知道了这些不该知道的事,我已经让他自裁了。”
“啊?让他自裁了?万一太后知道了……”
胡夫人淡淡道:“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