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一着妙棋。吕冀掌管尚书台之后,天子再想投钱,吕冀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冠冕堂皇地把钱款挪作他用。汉国这么大,就算年年风调雨顺,也少不了失火、地震之类的事。到时吕冀一句:生民多艰,圣上养民乎?养兵乎?就能堵得天子没话说。
程宗扬粗略地算了一下,八万金铢足够把五千隶徒从头到脚武装下来,还能保证一年以上的用度,这笔巨款能不能在初二抵达洛都,拨付给董宣,几乎关系到汉国的整个政局,怪不得天子如此急切。
程宗扬咬了咬牙,“这笔钱我会想办法,就依公公所言,初二之前运到。”话虽这样说,讨价还价也是必须的,“五千隶徒是不是太多了点?如果两千隶徒的话,三万金铢现在就能办妥。”
徐璜尴尬地咳了一声,“就是两千隶徒。一共一万五千金铢。其余的钱,是天子用来建夜游馆的款项——这个更是等不得。”
程宗扬怔了半晌。天子绕开军方,重新组建司隶校尉属下的隶徒,可谓英明之举。可他在隶徒上投入了一万五千金铢,却在馆阁上花费了四倍的钱……程宗扬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徐璜也觉得这事不能多谈,岔开话题,饶有兴致地说道:“听说你宅子的地下震出两只鹅?”
“都是以讹传讹。那是我买的鹅,养在后院自己吃的。不知道怎么传来传去就成了从地下震出来的。”
徐璜哈哈大笑,“这鹅大难不死,必定别有滋味。”
程宗扬听了前半句,还以为他要说这鹅大难不死,让他好生养着,没想到他却是惦记着这鹅的味道,真是好大一枚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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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宫内,一身白衣的吕巨君静静站在柱侧,他已经不知等了多久,但神情仍然恭恭敬敬,没有丝毫不耐烦。
吕雉隔着屏风看着他,良久,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站起身,在义姁的服侍下缓步出来。
吕巨君施礼道:“侄儿见过姑母。”
“坐吧。”吕雉道:“先儿可好?”
“还好。只是昨晚吃了些亏,脸上有些红肿,这两天无论如何不肯出门。”
吕雉不禁莞尔,她这两个侄儿,吕巨君其貌不扬,吕奉先却是面如冠玉,是洛都有名的美男子,不过她对两人的宠爱则是一般无二。
“让他吃些苦头也好。”吕雉道:“总胜过以后不小心丢了性命。”
吕巨君道:“听说昨晚京中地震?”
吕雉道:“那户人家的事,你们不用管。”
吕巨君笑道:“侄儿非是为此而来。倒是此事可以作些文章。”
“哦?”
吕巨君缓缓道:“京中地震,乃是天子失德。”
吕雉望着举止儒雅的吕巨君,心下不禁暗叹,自己两个弟弟一个骄横,一个迂腐,倒是这侄儿颇有心计,一开口便直指要害。
一句流言也许无关紧要,但十句、百句、万句……待到世间纷纷传扬,便大是不同。所谓众口销金,积毁销骨,若世人众口一辞,都说天子是失德之君,哪怕他是天纵之才,也是一个毫无心腹的孤家寡人。正如那个姓赵的女子一样,虽然贵为皇后,但名声已经彻底坏了,自己只用一句话就能废了她,世人最多也只是抱怨自己废得太晚。
“二鹅之事更非吉兆。”吕巨君道:“黑者冲天,白者坠地,乃阴阳不协,天地失序之象。天子身为天之元子,代天行事,此事凶吉,不问可知。”
吕雉笑道:“这些悖逆之辞是哪里来的?”
吕巨君道:“当然是书院。姑母若以为可,这些说法今天下午便会在各处书院传扬出去。”
“昨日天子前来请安,说他跟少傅学经,读到‘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当宣之使言’一句,所获良多。言下之意是我管得太多,让人不敢说话。”吕雉淡淡道:“既然如此,就让他多听听世人之言吧。”
吕巨君道:“还有一事要回禀姑母。”
“什么事?”
“昨晚那两具尸体,侄儿请人施法,虽然得到消息只是只鳞片爪,但着实骇人听闻。”吕巨君低声道:“两名死者,都是宋国的禁军。”
吕雉慢慢挺直背脊,“好啊,我那乖儿子倒是好算计,居然请来外人设下圈套,好抓住他舅舅的把柄,藉机逼宫——真是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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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方默契之下,刺杀之事并没有宣扬出去,总算让焦头烂额的程宗扬有了一点喘息的机会,但地震的消息很快便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程宅也被推到风头浪尖上。
得知消息,鸿胪寺同仁、定陶王府、云家,甚至郭解都纷纷派人过来询问安好,更有无数人赶来看热闹,瞧瞧一场地震怎么把步广里几座宅子震没了,还震出一口池塘,两只鹅来。
程宗扬不堪其扰,恨不得躲到山里图个清净,但场面事还要办,只好在附近客栈暂住,接待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