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院里说有几个给大四的交换生名额,交钱,去美国念一年。
时隔许久再次听他的声音,让我心神大乱。
“我想去美国做交换生,需要钱。”
他答应了。即便在当时那不算一笔小钱。
离开那天。我让他开车把我送到机场。我实在想见他一面。
他换了辆车,样子比以前更成熟。车里挂着他和妻子的相片吊饰,我礼貌地坐在后座,目无焦距地望着那个吊饰摆来摆去。他打开车里的音乐,才听了一句就啪的关掉,好像是徐小凤的心恋。
路上我几次想开口,但女人的眼睛从相片里盯着我。最终一路无言。
快登机时,我感到他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回头时他却扭开脸。
※※※
美国对当时的我来说,就像从黑白世界进到彩色世界。
我来者不拒地吸收美国文化,沉迷资本主义享乐,去麦当劳疯狂吃汉堡,每天都在吃汉堡。自己去电影院看电影,偶尔去教堂玩玩,在礼拜结束时,靠着身边的黑人大哥睡得天昏地暗。
最重要的是结识了利奥。
利奥是个牙医,在美国工作的英国人,性格风趣幽默,很会照顾他人感受。他教我拉大提琴,画他母亲养的三只狗,不过我毫无艺术天分,只会拉他教过的曲子,只会画外星版他妈的三条狗。虽然经常对我的穿衣品味指手画脚,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建议是对的。
他带我去健身房。我进去时连衣服都没敢脱,太丢人了,里面的妞都比我膀。利奥用意味深长地目光看着我,从那天开始我就咬牙跟他做增肌增重训练。
他给我讲大本钟,他英国的家有敲窗户要食物的松鼠,给我做法国菜意大利菜吃。
我想了想中国的着名景点,天安门故宫,没去过,听去过的人说全是人。中国的野生动物,见到人就跑。中餐,我会煮挂面最后我只好给他讲中国神话,月亮上住着一个美女叫嫦娥。利奥泼我冷水,很浪漫,但阿姆斯特朗好像没在月球上见过那位小姐。
我们常常泡在一起,可上床次数寥寥无几。主要原因是我勃起越来越困难,最后甚至根本硬不起来。他带我去看医生,医生让我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给我看了各种题材的图片,视频极大满足了我的猎奇心理,并且没治好。我想大概是当初跟孙雨使用过度,这个器官报废了。
异国时光充实的让我目不暇接,但夜深人静时还会想起张宏斌,他还在每月跨国给我打钱,好像打算养我一辈子。
来美国差不多半年时,我给他打电话,讲了讲异国见闻,有意无意的绕过了现在的男友。最后说不用再给我打钱了。
他除了接电话时的“你好”,和挂电话时沙哑的"嗯",没说一句多余的话。这让我有些失落。
我和利奥的关系渐渐稳定,他和我自己都接受了我是个阳痿的事实。
他安慰我说,他爱的是我纯洁的灵魂,我挠了挠鼻子没吱声。
他还问我左手的戒指是怎么回事,我说代表某个我爱的人,如果你介意,我就把它取下来。利奥说不用勉强自己,等你真觉得自己不需要它时再那么做,对现在的你来说,爱那个人也是你的一部分。给我感动坏了,外国人真能扯淡。
我在美国完成大四的学业后,想到自己在国内也没什么牵绊的人了,就打算以后跟着利奥去英国长住。
但在那之前,我还是要先回国,解决证件问题。
顺便和张宏斌告别。
我前半生的苦难与爱情都是他给予的。
他是我的灾星,也是每天夜里随着月亮升起,萦绕在心头不去的爱影。
我对他的爱,开始时那么轰轰烈烈,到结束也该画个圆圆的句号。
所以现在我坐在那栋破楼旁边的小摊上,狼吞虎咽的吃馄饨。
在美国掐准了时间买机票,下飞机时国内才五点多。抱着一点点恶作剧的心理,拨通了他的电话。幻想他和他老婆被铃声吵醒时的睡眼朦胧,他向往常那样皱着眉头,接通电话后,带着浓重不满气息的说:你好?
我从一旁的辣椒碗里挖了冒尖两勺辣椒,放进馄饨碗里。
他被我的电话从被窝里拖出来,心里憋着气穿衣服出门。我们相约在市中心一家正宗的西餐厅,我请服务生给我准备包间,点上两组优雅纤长的蜡烛。他推门而入时,会站在门口惊讶。惊讶于面前布置浪漫的场面,惊讶于我和曾经的不同。
为此我在美国就精心修剪了头发,站在镜子前检验自己。通过十个月的增肌训练和狂吃利奥的蛋白质粉,终于不是当初的脱衣见肋身了。
怪不得有肌肉的人都不爱穿衣服,我忍不住欣赏了好久自己的裸体。世事难料,曾经是个瘦猴时,感觉自己长了根大鸡鸡走路都傲视群雄。现在它却变成我身上最没用的地方。
衣服是打工攒钱买的,自从买了就完整的收在柜子里,今天初上身感觉自己简直贵公子。
利奥看着对镜子臭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