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已化作囚牢的龙床榻间,半透明的薄纱覆在陛下的半腰处,雪白细腻的腰身生出一种凄艳绝丽的凌虐欲。
莫枭合已经十天没有出现了。
“陛下,请您起寝用膳。”苏桂仁托着银盘弓着背向陛下请示,他心中轻轻一叹,陛下如今着实变了不少。要是早些时候,陛下绝对会将呈上来的膳食全部扫到地上,顺带嫌恶的视线睥睨他。
而如今,陛下从头到尾沉默寡言,阴美的面孔除了平静再无其他情绪波动。对于背叛过他的苏桂仁,赵瓷之不再冷言冷语,而是全程无视,好像这世间没有这号蝼蚁。
待陛下停下木箸,苏桂仁紧跟着上前收拾,他专注于手上的动作不敢抬头惊怒陛下,也就在他快好之时,陛下开了口:“莫枭合去哪了?”
苏桂仁闻声心一惊,他手里的银盘险些着了地,他原以为陛下会和以前一样漠视自己的存在,哪料到今日陛下会主动质疑?
他反应过来后急忙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答道:“陛、陛下,将军率军去了塞北之地征伐近期为非作歹、侵害百姓的胡寇。”
塞北,胡匪猖獗之地;还有一点是,塞北的疆土邻近孟昭国。
“一国之将私下率兵出征,举国之事,朕竟是最迟知道的那一人”陛下撂下眼皮,凤眸一片雾霭沉沉。
“陛下恕罪。”苏桂仁没再为将军做无力的辩护,顷刻再多的辩解都是欺君之言。
赵瓷之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陛下似是真的不在乎,他侧过首看向窗台,视线穿过镂空的雕窗,随后平缓说道:“朕想到外边走一阵。”
“这将军吩咐陛下需在殿里头好好养伤”莫枭合下了死令,必须全力看住陛下,没有将军亲谕,苏桂仁哪敢擅作主张。
陛下朱唇笑意渐起,眸光阴翳,他的视线让苏桂仁如坠冰窖,寒意入骨。
“你真是莫枭合身边最合适不过的奴狗。”赵瓷之语中带笑,他佯装温和:“也罢,朕何必对一只不生性不忠诚的玩意上心?”
“小的卑贱,不敢奢求陛下的谅解,奴才只希望陛下能够龙体安康,永兴燕赵。”
赵瓷之手里拈起一块糕点,状若无心:“桂花蜜糕,是重欢偏爱的糕点;等会,你给赵王爷也捎去一盘。”
苏桂仁的玲珑心已经转了好几遍心思,等确认皇上的吩咐无伤大雅时,他才恳切回应:“嗻,奴才这就给王爷呈过去。”
这件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陛下依旧被锁在宫闱深处,群臣的奏章依旧由陛下批审,这几日他批阅奏章时发现关于塞北的战局,前线至今只传回过一则战报:胡匪将剿,不日可归。
这份僵局终于在一天夜里被悄然撕开,只需在心里稍稍留意,赵瓷之便知道自己有大半个月没有见到那男人了。这段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不足以恨意消弭,短不足以相思入骨。
入秋子时,夜风在皇宫瓦楞上戏谑掠过,宫檐上挂着长久不灭的精致灯笼,烛火的影子在宫地上摇摇曳曳,飘渺不定。
赵瓷之静静地睁开凤眸,眉目间没有丝毫睡意留存的痕迹,陛下异常敏觉,他察觉到这个夜晚有些不同寻常。宫殿外头传来细微的杂音,紧接着下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陛下,陛下”殿外的人似乎有些焦急。
他躺在柔软舒适的龙床上微微侧首,双眸似碧波湖面般无澜无漪,殿外的奴才又壮着胆轻唤几次后,赵瓷之这回起身直接开了殿门:“什么事?”
奴才噗通一声跪在陛下脚下:“皇上,将军回来了。”
赵瓷之瞳孔微缩,他的心脏仿佛被重重撞击了一下,一时之间酸涩疼痛,疼过后的心伤似有烈火焚灼,陛下粉饰的平静摧枯拉朽般全部崩塌,纷扰的思绪最终杂糅成一句:他回来了。
良久,陛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两片薄唇微启:“回来了,又与朕何干?”莫枭合的回归能扰乱他粉饰的太平,却无法攻破他再次高高筑起的城墙。
奴才匍匐在地上,颤着音:“陛下,将军有要事要向您禀报。只是,将军他受了重伤。”
“带朕过去。”赵瓷之微仰起首,他的视线越过了宫殿外的栏杆,飘向了在暗空上高高悬挂的孤月。而后,他嘴角缓慢扯开了一道弧度,似笑非笑。
不知是为了避人耳目还是藏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莫枭合这次回来一点消息都没有往外透露,并且他此次并非住在将军府邸,而是在一处更为隐蔽的地方。
“陛下,将军就在里边等着您。”引路的奴才在门外及时顿住步伐,他朝陛下躬腰行了个礼便安静退下。
他面前的门虚掩着,留出一条狭窄的缝隙,有微弱的光从里边探出,屋内的主人似是在等待着特定的人到来。
赵瓷之伸手推开那扇门,他轻轻踏入,一股浓郁的药香混夹着酒气迎面扑来。陛下微微一顿,狭长的凤眸半阖着不知在思虑何事。
“过来。”从内室传来莫枭合磁沉低哑的声音。
陛下双手微微握紧,他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