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扭扭而已,旁的也无甚大碍,我倒是从来没别扭,我直接奔着扭曲就去了,眼下我就要带上灰白的假发,扮作女儿身,继续传播有关青铜派的谣言。
没错,柳思璋没查出来的那个灰发人,其实就是我。
谁会想到这谣言竟是青铜派副掌门传出来的呢?没人会对我起疑。
这些年我足不出户地守在青铜派,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墨夷岭给了我这个机会——众人皆以为我心焦如焚地下山去寻墨夷岭,连罔樨都以为如此。没人会去细细考虑其中有什么蹊跷——墨夷岭是我托容成寻抓住的,那么,下了山后的我究竟去做了什么?
自然是去进行除了容成寻外谁都不知道的秘密计划了。
就算是心思缜密行动敏捷的柳思璋,也仅能探查到谣言的来源是个身份不明的高挑灰发女子,只联想到亡故的望先生。这并非是柳思璋调查能力不足,而是因为我太了解他了,我知道他会怎么查,查那些人,从什么线索切入,所以我避开了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场合,传谣时所说的话语也小心翼翼地斟酌再三。
他只想到了亡故的望先生,却忘了我,我的面容与望先生的面容有一个共同点,我们较常人更阴柔些,当年被人当作望先生的孩子的我,现如今已经到了可以扮作望先生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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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扮作望先生也可以的,但我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冲动,装成了望先生的样子。
要说起来,变装扮演也不是第一次了,出于某种心理需求,我总是会扮作各个去世的人,这癖好真是太扭曲了,被我藏得很深,除了容成寻没人知道。
其实我本不想让容成寻知道,但之前我扮成容成叔叔的时候撞见了他,容成寻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拳,可我入戏深啊,哪有儿子打老子的道理,我逮住他,好一通批评教育。
容成寻那次着实被我气着了,后来半年里,他一句话都不愿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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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成望先生散播谣言是卓有成效的。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整个江湖都在盛传“青铜派藏有前朝遗留地巨额宝藏”这个消息了。甚至连当年青铜派掌门主母去世的事情都被提起来,一切与青铜派有关的事物都沾上了阴谋的味道。
罔樨托人给我带来了很多信,一开始还言辞闪烁,似乎是担心信件内容泄露对我不利,后来便越来越直白,最近一封信更是让我速归,但并不是要我回去交待事情为何搞砸,而是担心我在外遭遇不测。
算他有良心。
不过我本来就知道,他其实是个难得的好人。我之所以对他颇有抱怨,只是不想承认我自己的劣质罢了,有些人是会这样,自己烂泥扶不上墙,便专注地在优异的人身上挑刺儿,一旦发现又好又厉害的人有那么点的小污迹,便会开心起来,一下子变成了高高在上的评判者,萌生莫名的优越感。我就是这样的人,恶劣、吝啬、吹毛求疵,总是用眼睛盯着他的短处,不停地放大他的缺点,然后制造一些莫须有的罪过安在他身上,以此求得我内心的平衡。
对此,容成寻嗤之以鼻,他斥我为忘恩负义的鹌鹑,还说当初要是没有罔樨,我压根也当不上副掌门,真是升米恩斗米仇。
我笑着称是,容成寻皱了皱鼻子,一拳打在棉花上,十分不痛快。
他说的没错,我没必要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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罔樨很好,不好的是我,这是事实。他小时候是过于调皮,但其实一直都很关照我,那时我不过只是个书童,但他从未将我看做书童,虽然总是指使我去摘果子抓家雀,但有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总是与我共享。
再大一些时,我们开始学正经的学识,长辈们本来是想让我专心从文,我本来也打算从了长辈的直视,但唯独罔樨不依,任性地求长辈允我一起,硬是要我也同他一样文武兼修,或许是因为他知道我喜欢武功。现在看来,这任性却有几分道理,若不是当初习武,如今我可能就在青铜派门下的坟堆里了。
每年过年,青铜派都会给比较勤奋的小辈发新衣,收到衣服的人过年时要穿着新衣。但我一直觉得那衣服太素净了,不像过年穿的衣服,这话我说给罔樨听过,他点点头,像是深以为然的样子,我本以为这说完了也就完了。但不知什么时候他潜入我的房间,把我备好的新衣给拿走了,凭着自己的喜好雇人在上面绣了纹样。结果,那年除夕夜是我迄今为止度过的最有人情味的一个除夕夜,每个人都对我格外热情,他们一见到我就忍不住露出灿烂笑容,因为我衣服上绣满了写实画风的炮仗。
炮仗……炮仗啊!过年不能不穿新衣,可我新衣就这一身,而且发现新衣被绣花的时候已经是除夕前夜了,裁缝人也得过年,我只能硬着头皮穿着一身炮仗去过年,老掌门都忍不住掩着嘴偷笑。因为这事,我被叫了一年的“王炸裂”,但在那之后,我的过年新衣顺理成章地变得不那么素净了,而且还没有看不惯的人。
后来,有年七夕,他下了山,我被长辈们留在山上,容成叔叔看不下去,悄悄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