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年的夏天,三舅送给了南珠第一台相机。同年八月份,走火入魔的南怀坤、唐季乡卷走了她上大学所有的钱。
南珠努力安慰南山,“算了,不读了,反正考得那学校就一野鸡大学。南爷爷你还是将南家出个大学生的这希望寄托在南谨言身上好了。”
这话气得南山挥着拐杖追着她打,第二天,她包里揣了几张证件、相机就跑了。
南珠老家所在的城是一个重工业城市,摩托车、电脑、手机零件各大工厂都招人,里面有很多同龄人,大多数都是被父母拉关系进来,趁着暑假来做兼职的。
南珠在里边做了半个多月,有时间的时候就捣鼓那台簇新的相机,就着说明书、资料一个字一个字的研读。
半个月后筹了点车费钱就走了,说实在的,她不知道要去哪儿,排队买票都是紧着人站得最少的那个窗口。
她在一家餐馆做得最久,因为那儿包吃包住,培训几天就正式上岗了,专门负责煮酸辣粉。
赚的零花钱自己留了点儿,其余的都打了回去,然后南谨言又从家给她打回来。
镜头里的世界让南珠逐渐着迷,从随意的花草鸟人到打灯、曝光的控制,轮班的时候走几步路去当地的新华书店蹭书看,在一本时尚杂志上认识了林宁,摄影界的明星。
店员小孙对她天天来只看不买这抠门行为鄙视不已,指着封面上的男人问,“你知道这是谁吗?”
南珠扑过去抢,“当然知道。你别指着我“男神”的鼻子。”
小孙幸灾乐祸地瞅她,“哎,男神嘛!你这辈子都达不到他这样的高度。”
半个月后南珠捧着市摄影协会寄来的金奖去找他炫耀,巷子口的几个黄毛骂骂咧咧的出来,他人倒在巷子深处满头的血,南珠举着有些分量的璃制品冲了出去,一脚踹倒了一个,手上砸了两个,第四个的时候她自己先躺了。
“孙子还挺有种的”
小孙躺在她边上,看着她笑。两个人一起笑。
“算了。算了。”
“打一顿就完的事。你非得冲上去让他挨两顿打,自己再来一顿。”老板娘拿棉签蘸着药酒戳在她伤口。
“嘶”
“痛,你再不快点好起来给我干活就自己去解决饭,我这儿没你吃的”
“我不干了,要出去”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受点伤就回去找爹出去去哪儿?”
“不知道”南珠哗啦啦地翻完了整本彩印,肿着眼看内页上林宁的那张“足球人”,“去看风景。”
小孙在医院躺了两天,打着石膏一蹦一跳地跳到她面前,“那个,你伤好没有。嗯,你的奖杯。”
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将药膏和碎成了几片渣的东西返给她。
“早好了。这个你捡回来了?”南珠还是接过了,毕竟是第一个奖,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奖杯这种东西不用在意的,我以后还会有很多的,到时候送你一打。”
南珠傍晚去车行提到改装的摩托回来时,经过沿江的大桥时看到了南谨言人,她立马停了下来,跑过去叫住他。
走到一半,停了下来,取下相机调准镜头,视野里的人赤着手,慢慢的接近,他看见了南珠人。
南珠打了个手势,按下了快门键。很迷茫的眼神,大概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他停。
“你怎么来的?有钱吗,会坐车吗,吃东西没有?”
他千里迢迢地跑来了,身上都是尘和土。
“姐。”
“嗯,”南珠宠溺地揉了揉他头发,“乖!”
突然发觉这十三四岁的小崽长得还挺快,两年前把他捡回来时还瘦的跟支柴火棒似的,现在竟然窜到了她后脑勺。
南珠带他去吃饭,说了几句才知道他竟然是混的火车来的。
“你跑这么远的地方,车费太贵了。”
南珠面色扭曲,“呼”了一口气,你牵就牵,你这么大劲干嘛,我很痛啊!!!
戳着他头,一脸狰狞,“放手你要替我们节约钱也不是这个省法。”
两年多的时间,南珠脸上一个细微变化南谨言都能立马注意到,毕竟,他是被收养的,开始的时候总是会小心翼翼的观察。
他立马放了她手,怕她生气再三承诺,“回去的时候我买票。”眼睛不时注意她左手,恨不得透过那层长袖透进里面的骨肉。
然后,在她开车,风把袖子吹得鼓鼓的时候看见了,小臂上一大片的紫红,像在渗血。
泸上广深,地下室,馒头,凉白开、飞机全体验了一遍,赚到的第一大单立马被用光了,有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镜头,老爷机换成了智能机。
七月份在兰州的时候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奖励了自己一块甜瓜,“小南。”
“在。”她几下啃完了,牌子立了起来,“哈密瓜,麻醉瓜,冬果、酥木、长把小哥哥你要什么?或者,每种都来一样。”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