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样牵着手一路走回宫殿里,翊坤宫的太监宫女们远远瞧见了,悄悄地互相递着眼色,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意。
冬日的风刺骨,皇帝隐隐压下几声咳嗽。
奕宁皱眉问道,“皇上怎么咳嗽了?”心里转头又让身后的小太监把手炉取来。
“无咳咳无妨。”景帝一开口就止不住得咳嗽了几声。这咳嗽声沉且绵长,奕宁隐隐有些担心,想抽出手替景帝拍背顺气,却不料景帝攥得紧,未能抽出分毫。
“臣妾替您顺顺气。”奕宁手反握了一下,暗示道。
“咳咳无妨,小伤寒罢了。”景帝淡笑道,手是一丝也不松开。单手接过手炉,牵着奕宁的手一同塞入手炉里。
手炉的暖意驱走了几分寒气。
两个人挨得很近,隔着厚厚的大氅都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反而比晚上躺在一张床上更亲昵。奕宁有些恍惚,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
白天难得的亲昵维持到晚膳。食过晚膳,按寻常本该是两人一同读些诗书的时候,皇帝却一反白日的好兴致,只坐在一旁看书,同奕宁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句的。但抓着奕宁的手却依旧丝毫没有放松。
皇帝的手心热得有些发烫,奕宁有些担心是白日的风寒又加重了,但见皇帝面色正常谈笑自若,只当是政事烦心,便也只坐在一旁看书。
窗外的风刮得厉害,叫人畏惧。
皇帝放下书,揉了又揉太阳穴,揭掉茶盖,刚端起茶,手一偏,就被撒了一手。
这水是刚沏上的,滚烫。当下皇帝的手上就红肿了一大片。
坐在一旁的奕宁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对着一旁的太监道,“快叫太医!再把冷水,烫伤膏都取过来!”一边连忙先用手帕把皇帝身上被烫处擦干,然后取了冷水浸过的帕子敷在伤处,垂眼瞧见景帝腿上也被茶水浇着了,又抽出手替皇帝褪下外衣,解了亵裤。
整个宫里的人都乱成一锅粥,偏偏皇帝却不为所动,坐在那里神色不明,像不知疼痛一般,只盯着奕宁的动作。
这一脱衣服才瞧见景帝大腿上红了一片,奕宁有些心疼,拿上烫伤药擦在那烫红之处,这一摸到景帝的身体才惊觉烫的厉害,他把药涂在烫伤处,才又伸手去摸景帝的额头,也是滚烫。
“皇上,您发烧了。”奕宁有些不快地言道,又转头对何全说道,“吩咐太医快点来,皇上发烧了。”
皇帝摇了摇头,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没事。”
奕宁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怒道,“怎么能没事呢?这伤寒发烧虽小,但也是有损龙体。”
尽管这般说道,但还是动作轻柔扶着皇帝到床榻上去,正欲扶着景帝躺下,却被皇帝按住手臂,“坐一会吧。”
奕宁心里有些不快,但也只好由着皇帝的性子,在皇帝背后垫了好些软垫,才动手拧干毛巾给皇帝擦拭。
奕宁进宫前便没服侍过人,进宫后也就鲜少地动手服侍过景帝几次,所以动作难免有些不得要领,看的何全的眼皮是一跳一跳的。也亏得皇帝表情依旧,没有一幅不耐的样子。
这么一会功夫,太医也带着一身寒意急匆匆赶到了。
诊过脉的太医脸色有些凝重,看了一眼奕宁再看了一眼景帝,跪言道,“皇上身虚体寒,邪风入内,才发起烧来,但皇上体温过高,不能用捂汗之法,对龙体有所损伤,须用过了凉水的软巾擦拭龙体至烧退。微臣这就开药方煎药,以助龙体安康。”
“知道了。”景帝脸色偏白,淡淡地言道,“都退下吧。”
“那这擦身”太医迟疑道。
“有贤妃在这儿。”景帝有些疲倦地闭上眼,“此时莫要惊动皇后和太后。这夜深了,别平白叫母后担心。”
皇帝生病是件大事。事管位份荣辱,说得更重,便是关乎天下。让一人服侍是不合乎情理的。太医本想再劝说几句,但抬眼看见皇帝有些不耐的神色,也只能跪谢,“微臣遵旨。”
所有人鱼贯而出,暖烘烘的屋子便只剩皇帝和奕宁。
奕宁起身准备替皇帝褪下亵衣,却被皇帝一把揽住。皇帝的身子烫,隔着薄薄的寝衣,热度似乎都要烧到奕宁的身上。
奕宁叹了口气,软了态度,“九哥,我要给你擦身呢。”
“冷。”景帝难得地露出了稚气的一面,“你让我多抱一会。”
“等你烧退了,你想抱多久都成。”奕宁温言道。
“你要走了。”
这一句骤然打破了温情的气氛。奕宁有些应不上话,长叹一口气,索性松了气力,倚在皇帝身上。也不忘用白帕敷在皇帝的额头上。
皇帝身上淡而薄的香气传来,让奕宁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又忍不住想再多闻闻。
不过多时,送药的奴婢便端了药上来。
“皇上,喝药吧。”奕宁温言道,皇帝的力道就松了些,奕宁也就顺势而起,接过药碗,吹凉了药喂给皇帝。
这一口口苦药下去,